段文渊对上段景成的目光，倒是也没有生气。
“我这不都是为了大哥考虑么？”
“免得老九在暗地里再做什么伤害大哥的事情。”
“咱们盯着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毕竟，这至尊之位，只有一个，您说是吧？皇兄？”
大约是段文渊的态度太过谦卑。
段景成看了他半晌，方才挪开目光。
“说到这至尊之位……”
段景成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消散与眼前。
“三弟，你就未曾动过心？”
段文渊的眸底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可面上却依旧笑意不减。
“大哥真是说笑了。”
他垂下头，倒是更谦卑了几分。
“弟弟无能，实在不敢肖想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盼大哥将来能如愿以偿，也好保全弟弟我的荣华富贵啊。”
段景成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三弟多心了。”
“我这当大哥的，也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你怎的还紧张起来？”
说着，他垂眸抿了口热茶，“这茶不错，是江南新贡上来的。三弟走得时候，也装些回去尝尝吧？”
含笑的语气中，莫名带了几分施舍的意味。
段文渊带着两包茶叶离开安王府。
可坐进马车中，原本勾着好看弧度的唇角却瞬间就垮了下来。
看着手中两包用油纸包装简陋的茶叶。
段文渊的眸中略过几分阴冷。
江南新贡？
还没登基呢，就当自己是皇上了？
想着，修长的手指伸进茶包中抓了一把，随着马车的行驶，从窗便碾碎在了风里。
车轮碾过处。
似有人说，“今日这风，怎的这般好闻？像是有茶味儿。”
“兴许是前面新开的茶馆吧？”
……
在段天霖的示意下。
庄户的丧事办的声势浩大，热闹的如同喜事一样。
听闻是凌王给下人办丧事，十里八村好事儿的人都上赶着去瞧一瞧。
不过即便瞧的人多了，可议论却并没有好转。
“哪有这王爷给下人办丧事的道理啊？还办的这么大？这也太抬举了吧？”
“你知道什么啊，这下人是被这凌王殿下苛待至死的，眼下这么办，就是心虚，为了堵人的嘴罢了！”
“……”
可无论什么样的议论，传到段天霖的耳中，他都没有置喙一句。
依旧将丧事大操大办着，搞的人尽皆知。
就连庄户里的下人都觉得，这位凌王殿下是疯了。
但段天霖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人来人往。
件薄的唇角终于勾起了笑意。
将先前演绎的悲痛都尽数推翻。
“这场戏也该收场了吧？”
众人正不明所以。
便只见段天霖挥了挥手。
庄户中有几个人押着下人打扮的人走出来。
二话不说，便直接将人推到了段天霖的面前跪下。
段天霖的目光掠过地上的所有人，带了几分阴冷。
“你们可知罪？”
地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连声开口道，“请殿下明示，奴才们何罪之有啊？”
段天霖也没惯着他们。
“那就是不知了？”
“……”
众人浑身一抖。
不知为何，竟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既然不知，那本王便告诉你们。”
“你们这些狗奴才，欺上瞒下，殴打他人，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地上跪着的人都懵了。
“殿下何出此言？”
“殿下，莫不是听信了他人的胡言，我们几个兢兢业业，着实冤枉啊！”
“胡言？”
段天霖冷笑。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
“你是在说本王不辨是非吗？”
“……”
跪着的人：“奴才不敢，但奴才们真的是冤枉的啊！”
“你们冤枉？”
“本王有人证，亲眼看到你们将人打死！”
段天霖扯了扯嘴角，随即递给顾文谦一个眼神。
顾文谦立马便将人带了上来。
也是庄户的下人。
那人一上来便立马指正，“回禀殿下，奴才千真万确的看到这些人殴打小朱，拳打脚踢，起初小朱还哼哼两声，后来就不动，想来应该就是死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
饶是围观的听了都不由心里得画个问号。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跪在地上的人急了。
可顾文谦带上来的人却丝毫不惧，“奴才说的话句句属实，只是不想外面的流言就会传成这般……”
“奴才在庄户做了多年，原本也是没见过凌王殿下几次的，自然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
“倒是你们，自己做了恶事，还不承认，竟然还想让主子背锅！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会出来指认你们！”
话说到这里，段天麟也不给那些人辩驳的机会。
大喝一声。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欺上瞒下，对本王大不敬！”
“来人！还不快给本王拖下去！严加审讯！”
“……”
带来的属下果然将这些人提起就要带走。
“冤枉啊！殿下！我们真的冤枉啊！”
“……”
可段天霖哪里还想再听他们说下去？
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众人已经都听到了他要严加审讯的话。
那就已经足够了。
这件事情的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知道的人越多，便越不能将这条人命不分青红皂白的死死扣在他的脑袋上。
而至于结果，根本不重要。
果然。
段景成听说了这件事后，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而待到他明白过来，却不由在府中气得跳脚。
“老九这个鬼心眼子怎么就这么多？防不胜防！”
段文渊心中冷笑。
他也不是没有提醒他。
可偏偏他是个榆木脑袋，自己反应不过来，这就不怪他了吧？
段文渊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可面上却不显。
“大哥说的是，老九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么一来，他们先前安排在凌王府的那些人，算是彻底废了。
——毕竟都已经落到了段天霖的手里，他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段文渊心中可惜。
可眸底却透出几分算计。
“看来大哥还要再重新安排人手了。”
“合适的人哪那么好找？”段景成的眉心拧成一团。
倒是段文渊笑笑，“我都给大哥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