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唤青涨红着脸，苏芸索性瞪着眼睛，望向她身后的男人们。
“你们说，给女人家买身衣裳，到底是该还是不该？”
顾家的几个儿子哪敢说不该？
也都一个劲儿的劝说唤青收下。
唤青无法，只好红着眼睛接受了顾家人的好意。
走了一圈，众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顾永川还没有回来。
虽然客栈离凌王府并没有太远的距离，但顾永川走的时候，他们还未曾定下这个客栈。
为了不让他找不到顾家人而着急，张氏安顿好孩子，便和苏芸提出要去给顾永川送信，免得他找不到地方。
但苏芸知道，张氏才不是单纯为了给顾永川送信——
她的心中最惦念的，是她那个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儿子，顾文谦。
……
顾文谦原本听说张氏来了京都，却没有跟顾永川一起来看他，心中不由失落几分。
然而正想着便有人敲门告诉他，外面有自称是他母亲的人来找。
顾文谦瞬间激动起来。
带着父亲便直奔凌王府的大门口。
瞧见张氏的身影，便立马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娘——”
顾文谦一头扎进张氏的怀里。
且不说张氏能不能挺住，就连顾文谦自己，也是一脸的眼泪。
到底还是个少年。
双亲具在，如何能不想家？
“长高了……”
“也瘦了……”
张氏摸着顾文谦的发顶，声音颤抖，情绪激动。
饶是顾永川这样的硬汉直男，瞧见此番场景，也不由揉了揉眼眶。
张氏拉着顾文谦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却是怎么也看不够。
然而正当她以为还能再多说些什么时，顾文谦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爹，娘，我在京都活的挺好的，凌王殿下对我也好，每个月赚的比咱家不知道多多少——”
“你们实在不必挂心我，快回去吧，回头有了时间，我会回家去看你们的。”
说着，也不等他们解释更多，便干脆将人直接推走。
仿佛刚刚的拥抱，只是张氏的错觉。
张氏揣了一肚子的话想说，没想到只说了这么几句，便被从凌王府前的台阶上推了下来。
一时间竟有些愣愣的不明所以。
她回头望着。
这短短的几级台阶，却仿佛是隔在母子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将二人隔开分属不同的世界。
她不敢跨过。
只得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文谦……”
顾文谦望着张氏的模样，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了一把。
倒是顾永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劝说道，“这是京都，不是修水镇，孩子还要忙，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他了。”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张氏就走。
张氏纵然如何不情愿，可到底是女人家，拗不过男人家的力道。
直到被顾永川拖着走远，方才抹着眼泪道，“咱是不是给儿子丢人了？”
“……”
顾永川望着张氏通红的眼睛，愣是被她问的噎了噎。
半晌才梗直了脖子，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儿子岂会是这种人！”
可张氏却只是不住的摇头。
面色愧疚道，“这也不怪文谦，要怪只能怪咱条件不好，不能给他在人前长脸……”
说到条件——
顾永川没来由的想起了凌王府的气派。
不由脸色微微白了两分。
与他们顾家，那的确是天壤之别。
……
顾文谦一直目送着张氏和顾永川消失在视线中，方才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不想和他们亲近，实在是凌王府内人多眼杂——
比起顾永川的木讷和不善言辞，他是怕张氏不经意间说出什么关于段天霖的话来。
叫有心人听去，不仅对段天霖不利，对顾家来说也是不确定的危险。
在凌王府门口发生的事情，自然无可避免的要传到段天霖的耳朵里。
只是顾文谦没有想到，段天霖将他叫过去竟然是斥责一顿——
“我虽只比你年长几岁，但也是管你爹爹叫过大哥的——真要论辈分，好歹也当得起你一句小叔叔吧？你怎的连他们过来都不曾知会我，还没说几句就把人赶走？”
他对外宣称遇刺，卧床养病多日。
可实则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趁此机会好好梳理一下府中的人。
而至于刺杀的刺客，早就已经被他和顾文谦联手处理掉了。
所谓的养病，也不过是装病罢了。
“顾婶子若是知道了，说不准还要骂咱们两个白眼狼呢……”
想到苏芸，段天霖的眉心便不由蹙了蹙，“说起来，顾婶子他们怎么突然会来京都？”
顾文谦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爹笨嘴拙舌的，也说不清楚什么，但听他的意思，大约是我三叔带他们来的。”
段天霖沉默片刻。
“就是那个上次突然回来的男人吗？”
顾文谦点了点头。
“……”
段天霖没有再多说什么。
说到底，虽然他和顾永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和感情，但顾文谦和顾永江到底都是姓顾的。
……
是夜，胡氏好不容易才将顾玉梅哄睡着。
白天因为那老板的恶语相向，顾玉梅睡觉总是惊醒。
苏芸不放心的陪了许久，直到她睡的消停了一点，方才回到房间打算睡下，然而刚躺下却听见窗外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轻叩。
她心中的弦忽然紧绷了起来。
“谁？！”
苏芸冷呵一声。
下意识的身手去摸附近的花瓶——
然而窗户却被人从外幽幽推开。
一个颇为灵巧的身形从外面翻了进来，轻巧落地。
只惊起一片尘埃。
困意瞬间清醒，苏芸有些诧异的望向来人。
然而对方却笑得轻快，见了她便唤了一声：“婶子！好久不见！”
“……”
苏芸正愣着，还不等说些什么。
他身后便又跟着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见了苏芸，更是立马惊喜的扑了过去。
“奶！”
“……”
苏芸被人这么一撞，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好在段天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苏芸揉着酸疼的老腰，敲打着顾文谦。
“臭小子，还以为自己是小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