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逞区区智力余,天公元自有乘除。谢玄真得擒王技,赵括徒能读父书。青峪兵如沙上雁,幽州势若釜中鱼。败军损将真堪愧,辽主行当坐陷车。这贺统军,姓贺名重宝,是兀颜统军部下,副统军之职,身长一丈,力敌万人,善行妖法,使一口三尖两刃刀,见任提督诸路军马。当时奏郎主曰:“臣有一计,这幽州地面有个去处,唤做青石峪,一条路入去,四面都是高山。臣拨十数骑,引他军马直入里面,将木石垒塞峪口,调军把守,教他们饿死在内。”
兀统军曰:“惟恐不谐耳。”
贺统军曰:“彼得全胜,志满气盛,必至幽州。俺分兵前去诱引他,必然乘势赶来,断然深入重地。”
郎主从其计。贺统军点军,分作两路,令大兄弟贺折,去取霸州。小兄弟贺云,去取蓟州。都不可胜他,只可诈败,引至幽州境界,自有计策。却说宋江在霸州,报来:“辽兵侵犯蓟州,乞调兵救援。”
宋江留下军马,守定霸州,其余大军,拔寨都起,往蓟州,与俊义约日进兵。贺折引兵投霸州来,却好逢着宋江军马,未及战得十合,贺折诈败而走,宋江不追。那贺云去打蓟州,正迎着呼延灼,不战自退。宋江会合卢俊义,计议攻取幽州之策。吴用、朱武曰:“幽州分兵两路而来,此必是诱兵之计,且未可行。”
俊义曰:“军师差矣!那厮连输数次,如何是诱兵之计?当取不取,过后难逢。”
宋江曰:“这厮势穷,决无策可施。”
吴用、朱武阻当不住。宋江将军马分作三路而行,只见前军来报:“辽兵已至。”
宋江遂到军前看时,一彪皂旗向山坡前摇闪,当先一员番将,怎生打扮?头戴明霜镔铁盔,身披耀日连环甲,足穿抹绿云根靴,腰束龟背狻猊带,衬着锦绣绯红袍,执着铁杆狼牙棒,手提三尖两刃八环刀,坐下一骑千里追风马。旗上写得分明:“大辽副总兵贺重宝。”
跃马横刀出阵。宋江曰:“辽国统军,必是上将。”
即令関胜出阵相併。正似:两条龙竞宝,一对虎争飡。一往一来凤翻身,一上一下鸾展翅。刀斗刀,迸数丈寒光,马荡马,动半天杀气。二将閗到三十余合,贺统军气力不加,拨马望本阵便走,関胜拍马追赶,贺统军引兵奔转山坡来。宋兵追至五十余里,听得四下里战鼓齐响。宋江急呌回军,山坡左边撞出番兵拦路,宋江分兵迎敌。右边亦撞出一彪军,前面贺统军勒回夹攻,宋江军马四下不迭,却被番兵撞为两叚。卢俊义在后面厮杀,不见前面军马,急寻门路杀出时,只见刺斜里又撞出番兵,喊杀连天,将俊义围在垓心。俊义令众将冲杀寻时,四下里忽见阴云闭合,黑雾遮天,白昼如夜,不分东西南北。俊义心慌,引支军马杀出,辽兵赶杀过去,至一山口,俊义引众将入去,只见狂风大作,走石飞砂,对面不见人。约近二更前后,方才风静云开,复见一天星斗。众人看时,四面都是高山,悬崖峭壁。无路可登。随行头领乃是徐宁、索超、韩滔、彭玘、陈达、杨春、李忠、周通、邹渊、邹润、杨林、白胜共十二个头领,五千军马,都集于星光之下,俊义曰:“军士厮杀一日,神思困倦,且在这里权歇,明日却寻归路。”
有诗为证:四山环绕路难通,原是阴陵死道中。若要大军相脱释,除非插翅驾天风。宋江正厮杀间,只见黑云四起,走石飞砂,对面不见人。公孙胜马上知是妖法,急提宝剑在手,口中念词,喝声道:“疾!”
将剑指处,只见风息云开,辽兵不战自退。宋江收军退到一座高山屯札,计点头领,不见俊义等一十三人。天明遣呼延灼、関胜、林冲、秦明各带军兵,去寻了一日,不知消息。宋江取玄女课占曰:“大象不妨,只是陷在幽阴之处,难得出来。”
便令觧珍、觧宝扮作猎户,绕山来寻。又差时迁、石勇、段景住、曹正四下打听消息。觧珎兄弟披上虎皮衣,提了钢乂,望深山四边,不见人烟,都是乱山叠嶂。是夜月色微明,远远望见山畔一点火光。弟兄曰:“火光之处,必有人家,且去讨些饭吃。”
去到那里,只见数间茅屋。觧珎兄弟推开门扇,灯光之下,见个六旬婆婆,弟兄放下钢乂,纳头便拜。那婆婆曰:“我只道是孩儿回家,原来是客人。你是那里猎户?怎生到此?”
觧珎曰:“小人原是山东猎户,因来此问做些买卖,因消折本钱,无甚生理,只得来山中寻些野味度活,不想迷失路径来到这里,借宿一宵。望老妈妈收留。”
那婆婆曰:“我两个孩儿,也是猎户。客人少坐,我去安排晚饭与你吃。”
觧珎称谢。不多时,只见两个人扛只獐子入来。那婆婆曰:“我儿且放下獐子,与这两位客人相见。”
觧珎兄弟连忙下拜,那两个答礼了,便问:“客人何处,因甚到此?”
觧珎兄弟说知前事。那两个曰:“俺姓刘,排行第一,兄弟刘二。祖居在此,父亡母存,兄弟二人,打猎为生。此间路径甚杂,俺们尚有不认的去处。你两个即是山东人,如何到此间,讨得衣饭吃?你休瞒我,你二位敢不是猎户麽?”
觧珎曰:“既到这里,如何藏隐,只得实说与兄长知道。”
有诗曰:峰峦重叠绕周遭,兵陷垓心不可逃。二解欲知消息事,直将踪迹访渔樵。觧珎兄弟跪下曰:“小人两个是梁山泊,跟随宋公明,今受招安,来征大辽。前日与贺统军大战,被他冲断一支军马,不知陷在那里。特差小人来打探消息。”
刘一咲曰:“你二位既是好汉,请起,少坐,俺教你去寻。”
将酒饭相待,席间刘一问曰:“俺久闻宋公明替天行道,果如此否?”
觧珎答曰:“俺兄长以忠义为主,誓不扰害忠良,专杀贪官污吏,倚强凌弱之人。”
刘一听罢,赞叹不已。觧珎曰:“我一支军马,不知陷在何处,望乞指教,后必重谢。”
刘一曰:“俺这北边幽州管下,有个去处,唤做青石峪。只有一条路入去,四面尽是悬崖峭壁。若是塞断那条路口,不能得出,多是陷在那里。如今你那宋先锋屯兵处,唤做独鹿山。那山前平坦,可以厮杀。山顶又可望四边军马。你要救那支兵,要打开青石峪口方才可救。那峪口有株大栢树,形如伞盖,四面皆望得见。更防贺统军会行妖法。”
觧珎兄弟得这言语,拜谢,连夜回见宋江,把前事备细说一番。宋江失惊,忙与吴用商议间,只见小校报曰:“叚景住、石勇引白胜来了。”
宋江随即唤来问时,叚景住先说:“我和石勇正在高山观望,只见山顶上滚一个毡包下来。看时却是白胜。”
白胜便曰:“卢先锋与小弟等正厮杀间,只见天昏地暗,不辨东西。卢先锋便教只顾杀将进去。四围尽是高山,无计可出,又无粮草。卢先锋令我从山顶上滚将下来,寻路报信。正遇石勇、叚景住。望兄长快发兵,前去救取,迟则诸将必然困死。”
有诗为证:青石峪中人马陷,绝无粮草济饥荒。暗将白胜重包裹滚下山来报宋江。宋江听罢,忙点军马,令觧珎兄弟引路,望大栢树便是峪口,传令教马步军兵,併力杀去。人马行至天明,远远望见山前两株大树,果然形如伞盖。觧珎、觧宝引兵杀到峪口。贺统军人马摆开,林冲迎着贺折,交马两合,把贺折刺死马下。李逵、樊瑞、项充、李衮引牌手直杀入辽阵,迎着贺云,李逵一斧剁于马下。贺统军见折了两个兄弟,便作起妖法,只见狂风大作,就地生云,迷合峪口。公孙胜在马上,掣出宝剑,口中念呪,喝声道:“疾!”
只见狂风顿息,云雾齐开,三军向前併杀。贺统军见作法不行,舞刀拍马杀来混战。宋江扒开峪口,杀入青石峪内,救出俊义等。宋江鸣金收军回寨。次日,吴用曰:“可速进兵,去取幽州,唾手可得。”
宋江便教俊义等十三人,且回蓟州将息。宋江自领诸将,离独鹿山,来攻幽州。却说贺统军正退回城中,折了两个兄弟,心中闷闷不已。忽探马报道:“有宋军来攻幽州。”
贺统军上城看时,却是辽兵旗号。红旗写银字,乃是辽国驸马大真胥庆,及一支青旗军,却是黄门侍郎,左执金吾上将军李集,见在雄州屯札。往常侵犯大宋边界,正是此辈。听的辽主折了城子,因此引兵前来助战。贺统军见了大喜,却令人去报两路军马:“且休入城,教去山背后埋伏。待我军马厮杀,引宋江兵来,左右掩杀。”
遂引兵出幽州迎敌。宋江人马已近幽州。吴用曰:“他若闭门不出,便无准备。若出城迎敌,必有埋伏。将兵分作三路,直往幽州迎敌来军。左右两路护持,以防伏兵。堂堂金鼓振天台,知是援兵特地来。莫向阵前干打哄,血流漂杵正堪哀。宋江拨関胜带宣賛、郝思文领兵在左。调呼延灼带领单廷珪、魏定国,领兵在右,各引兵二万而进。宋江引大军迳往幽州。贺统军领兵,与林冲战不五合,统军回马便走。宋军追赶。统军分兵两路,不入幽州,绕城而走。吴用便教鸣金。左边撞出大真驸马,有関胜却好迎住。右边撞出李金吾,有呼延灼迎住。三路军马大战,杀得辽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贺统军欲回,撞着花荣、秦明。贺统军败退回西门城边,又撞董平追杀一阵。转过南门,又撞朱仝大杀一阵。贺统军不敢入城,望北而走。却迎着黄信,贺统军措手不及,被黄信一刀正砍在马头,贺统军弃马而走,刺斜里走过杨雄、石秀,把贺统军揪番在地。宋万挺枪赶来,众怕争功坏了义气,就把贺统军乱枪刺死。大真驸马见统军队里倒了帅旗,便从山背后走了。李金吾正战之间,不见红旗,望后山退去。宋江见三路军尽退,大驱人马,夺了幽州,出榜安民。差人往檀州报捷,请赵枢密移兵蓟州守把。着令俊义分守蓟州。赵枢密见报大喜,一面申奏朝廷。胡鶵卤莽少机谋,三路军兵布列稠。堪羡宋江能用武,等闲谈咲取幽州。却说大辽国主升登,会集文武,左丞相幽西孛瑾、右丞相太师褚坚、统军大将等当廷商议:“即目宋江占去四郡,贺统军兄弟已死,幽州又失。汝等文武,如何处置?”
有正统军兀颜光奏曰:“伏乞圣旨,任臣会合诸处军马,务要生擒宋江,恢复四郡。”
郎主准奏,赐虎牌、金印、勅旨、黄钺、白旄与兀颜统军。“不问金枝玉叶,皇亲国戚,并听调遣。”
兀颜统军调遗诸处军马,前来策应。长子兀颜延寿禀曰:“父亲一面整点大军,孩儿先带数员将,会集大真驸马、李金吾将军二处军马,先到幽州,与这厮交锋,待父亲来时,扫清宋兵。不知钧意如何?”
兀颜光曰:“吾儿你做先锋前去,如有佳音,火速捷报。”
兀颜延寿引军二万,会合李金吾、大真驸马,共领三万军马来幽州城外下寨。小军报知宋江,吴用曰:“先调兵出城,布下阵势。他若无能,自然退去。”
宋江依计调遣军马出城十里,地名方山,布下九宫八卦阵。只见辽兵分做三队而来,兀颜延寿己曾习兵法,便令三军分在左右,自去中军,竖起云梯,望见宋军排的是九宫八卦阵。下云梯来乃令军擂鼓,竖起将台。就台上用两把号旗招挥左右,列成阵势。下将台上马,怎生打扮?但见:头戴一顶三乂如意紫金冠,身穿一领蜀锦团花白银铠,足穿鹰嘴抹绿云根靴,腰系双环龙角黄鞓带,蚪螭吞首打将鞭,霜雪裁锋杀人剑,左插金画宝雕弓,右悬银嵌狼牙箭,使一枝画杆方天戟,骑一匹铁脚枣骝马。兀颜延寿出马大呌曰:“你布九宫八卦阵,待要瞒谁!你识得俺的阵么?”
宋江听得番将要斗阵法,军中竖起云梯。宋江、吴用、朱武上云梯,观望辽兵阵势,三队相连,左右相顾。朱武对宋江曰:“此是太乙三才阵也。”
宋江听罢,下云梯来,上马出到阵前,指辽将喝曰:“量你这太乙三才阵,何足为奇!”
延寿曰:“你识吾阵,看俺变法。”
便再上将台,把号旗招动,变过阵势。吴用、朱武看曰:“此乃变作河洛四象阵。”
使人下云梯,来传令宋江。延寿再出阵前问曰:“还识此阵否?”
宋江答曰:“此乃河洛四象阵。”
那延寿复入阵中,又变成阵势。吴用、朱武看了曰:“此乃变作循环八卦阵。”
再报宋江知了。那延寿再出阵前问曰:“还识此阵否?”
宋江咲曰:“变出循环八卦阵,不足为奇。”
延寿听了,心中自忖:“俺这阵势,都是秘传。不想都被此人识破,宋军中必有人物。”
延寿再入阵中,变成一阵,四边都无门路,内藏八八六十四队兵马。朱武看了对吴用曰:“此是武侯八阵图,藏了首尾,人皆不识。”
请宋公明上将台看这阵法,曰:“此四阵法,却从一泒传流下来。先是太乙三才,生出河洛四象。四象生出循环八卦。八卦生出八八六十四卦,今变为八阵图。此是循环无穷,极高的阵法。”
宋江到阵前喝曰:“汝年幼学浅,如井底之蛙。量这八阵图法,吾大宋小儿也瞒不过!”
延寿曰:“你且排个奇异阵势,瞒俺则个。”
宋江喝曰:“只俺这九宫八卦阵势,你敢打麽?”
延寿咲曰:“量这小阵,有何难哉!你军中休放冷箭,看咱打你这小阵。”
延寿传将令:“大真驸马、李金吾各拨一千军,待咱打他阵势,便来策应。”
用手掐筭,当日属火,不从正南离位上来,带了本部军马,转从西方兑位上,荡开白旗,杀入阵内,便奔中军。只见中间白荡荡,如银墙铁壁团团围住。那延寿见了,惊的面如土色。心中暗想:“阵中那得这等城子?”
便教军打从西路杀出。众军回头看时,白茫茫如银海相似,满地水响,不见路径。四下都是鹿角,无路可出。延寿疑曰:“此必是宋江行妖法,只就这里死撞出去。”
众军得令,齐声纳喊杀出,傍边撞出一员大将,高声喝曰:“孺子走那里去?”
延寿措手不及,活捉过去。公孙胜在中军作法,见报捉了延寿,便收法,阵中依旧明朗。大真驸马并李金吾二将,只等阵中消息,要来策应。宋江出阵前曰:“你那两军早降,延寿被擒在此。”
令群刀手簇出阵前。李金吾见了,一枪杀来,秦明挺狼牙棍直取李金吾。二马相交,战不两合,被秦明一棍,连盔透顶,打的粉碎。大真驸马见打死李金吾,引兵便回。宋江催兵掩杀,辽兵大败。夺得战马三千余匹,旗旙剑戟弃满山川。宋江引兵迳望燕京进发,直欲长驱席卷,以复王封。有诗为证:矢心直欲退强兵,力殚机危竟不成。生捉两员英勇将,败军残卒奔辽东。却说辽兵败残人马,迯回见兀颜统军,俱说:“小将军去打宋兵阵势被捉。李金吾亦被宋将打死。大真驸马迯命,不知去向。”
兀颜统军大惊曰:“吾儿幼习阵法,颇知玄妙。他甚阵势,吾儿被捉?”
左右曰:“只见九宫八卦阵,无甚希奇。俺小将军布了四个阵势,都被他识破。”
兀颜光曰:“量这九宫八卦阵,有甚难打。必是他变了阵势。”
众军曰:“俺们在将台上,望见他阵中队伍不动,旗旙不改。只见上面一泒黑云罩阵。”
兀颜光曰:“必是妖术。传令谁敢与吾作前部引兵。”
只见帐前二将齐出曰:“某二人愿为前部。”
一个是大辽番官琼妖纳延,一个是燕京番将姓寇双名镇远。兀颜统军大喜,便曰:“你二将小心在意,引一万军作前部先锋,吾引大军随。”
即整点本部下十一曜大将,二十八宿将军,尽数出征。那十一曜大将:太阳星御弟大王耶律得重引兵五千太阴星天寿公主若里孛引女兵五千罗睺星皇姪耶律得荣引雄兵三千计都星皇姪耶律得华引雄兵三千紫炁星皇姪耶律得忠引雄兵三千月孛星皇姪耶律得信引雄兵三千东方青帝木星大将只儿拂郎引兵三千西方太白金星大将乌利可安引兵三千南方荧惑火星大将洞仙文荣引兵三千北方玄武水星大将曲利出清引兵三千中央镇星土星上将都统军兀颜光总领各处兵马首将五千镇守中宫兀颜统军再点那部下二十八宿将军:角木蛟孙忠 亢金龙张起 氐土貉刘仁 房日兔谢武心月狐裴直 尾火虎顾永兴 箕水豹贾茂 斗木獬萧大观牛金牛薛雄 女土蝠俞得成 虚日鼠徐威 危月燕李益宝室火猪祖兴 壁水貐成珠那海 奎木狼郭永昌 娄金狗阿哩义胃土雉高彪 昴日鸡顺受高 毕月乌国永泰 觜火猴潘异参水猿周豹 井木犴童里合 鬼金羊王景,柳土獐雷春星日马王君保 张月鹿李复 翼火蛇狄圣 轸水蚓班古儿那兀颜统军整点大队军马二十余万,倾国而来,奉请大辽国主御驾亲征。琼、寇二将人马先进兵,早有细作报来。宋江传下将令,一面教取卢俊义一支军马,一面取檀州、蓟州旧有人员,都来听用,就请赵枢密前来监战,都到幽州取齐。宋江等接见赵枢密,参拜禀曰:“小将赖元帅虎威,偶成小功。今探细人报,辽国兀颜统军,起二十万军马,倾国而来,兴亡胜败。请枢相另立管寨,十五里外屯扎,看宋江等併力向前,决此一战。効犬马之劳,以报朝廷。”
赵枢密曰:“将军善觑方便,不待我言。”
宋江辞了赵枢密,与卢俊义引兵,转趋幽州所属永清县界屯扎。聚集诸将,宋江曰:“今次兀颜光引辽兵,倾国而来,决非小可,胜负在此一战。汝等兄弟,当努力向前,但得微功,上达朝廷,富贵共享。”
众皆曰:“兄长之命,谁不効力!”
正商议间,小校来报:“辽国使人来下战书。”
宋江唤至帐下,将书拆开看,乃是辽国先锋使寇、琼二将军请战。宋江就批书尾回示:“来日决战。”
与来人酒食,放回本寨。此时秋尽冬来,军披重铠,齐穿皮甲。次日五更,拔寨齐行,早与辽兵相迎。遥望皂鵰旗影里,闪出琼妖纳延、寇镇远,一般打扮。但见:头戴鱼尾卷云锁铁冠,披挂龙鳞傲霜嵌缝铠,身穿石榴红锦绣罗袍,腰束荔枝七宝黄金带,足穿抹绿鹰嘴云根靴,腰悬练银竹节熟铜鞭,左挂硬弓,右插长箭,马跨越岭巴山兽,枪搭番江搅海龙。二将立马阵前。宋江在门下看,只见史进拍马舞刀出阵,与琼妖纳延交战。二将閗到三十合,史进气力不加,拨回马望本阵便走。琼妖纳延赶来,宋阵中花荣见输了史进,拈弓搭箭,觑定来将,一箭正中,琼妖纳延落马。寇镇远见了大怒,拍马挺枪,出阵前大骂:“贼将怎敢暗筭吾兄!”
孙立飞马来战,閗到二十余合,寇镇远回马望北而走,孙立拍马赶去,带住枪,拈弓搭箭,望寇镇远心后一箭。那寇镇远听得弓弦响,把身一倒,把那枝箭用手绰住,遂取弓搭箭,纽回身,望孙立前心一箭射来。孙立看见,把身望后便倒,那箭从身上飞过。这马收勒不住,只顾跑,孙立倒在马上。寇镇远想曰:“必是中了箭。”
原来孙立两腿有力,夹住马镫,倒在马上,故作如此。寇镇远勒马回来,要捉孙立。两个马头,却好相迎,孙立跳起来,大喝一声,寇镇远进退不及,孙立举起虎眼钢鞭,向那寇镇远脑上一打,死於马下。宋江驱军掩杀,辽兵无主,各自迯生。正赶之间,听的前面连珠炮响,宋江便令众将当住,差花荣、秦明、吕方、郭盛骑马望山顶看时,只见番兵盖地而来。唬得宋江三魂荡荡,七魄悠悠。正是:饶君纵有张良计,到底难迯白虎灾。且听下回分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