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微的晕眩过后,等到凌慕枫几个心神稍定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离殇城的城头上。
而他们的面前,就站着张庚阳和徐良两人。
一时间,除了秦沣源的双唇在不停颤抖着,没有人开口说话,刚才眼角余光所看的那一幕,还在深深震撼着众人。
徐良的表情略微有些阴沉,但看向凌慕枫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关切。
张庚阳的右手上,正拿着任宸极的那把“金穗剑”,而他的后背,则似乎变得更加驼了些许。
突然一股浑厚浩大的气势,如风雷般,直冲而来。
徐良皱了皱眉头,走到了凌慕枫的身边,并低声吩咐了一句,“尽量别说话。”
张庚阳则回过身去,就见一位须发花白,满面怒容的老者,刚好气势汹汹地落下了身形,“为什么,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愿意留给我任家?”
张庚阳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怎么留,拿你的老命来换么?”
面对徐良甚至都不敢大声直呼其姓名的这位‘剑客’,任家老祖却是毫无敬惧之意,“那就以我任家万年积攒下来的战功去换,不行吗?而且掌刑官署那边都还没有作出判定,你张庚阳凭什么可以一剑就要了宸极的命?”
张庚阳呵呵一声,“等判定?他们大概和你一样,瞎了!”
任荃秋霎时就被气得眼睛瞪圆,一身剑意愈发变得汹涌澎湃,笼罩着整个城头,直压得人感到喘不过气来,而秦沣源,则已经全身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张庚阳稍稍挺了挺背,双眉一挑,“怎么,想和我动手?”
任荃秋听言,一步向前踏出,怒极反笑道:“动手就动手,有何不可?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此时,就听到一声佛号响起,“两位施主,还请稍安勿躁。”
出声之人,却正是那位身穿月白色僧袍的涵空大和尚。
紧接着,荀翰也从天上云海中飞了下来,。
然后,就是陈玄灵,在他的身旁,还跟着陈元机。
看到了两位道门修真的出现,秦沣源却是立马再也站立不稳,双脚一软,就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还好徐良及时伸手一把扶住了他,嘴里轻声骂道:“还想死的话,就让我一剑直接把你剁了,然后再扔到城外边去。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又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陈玄灵瞥了这边一眼,徐良立马涎起张脸,朝对方嘻嘻赔着笑。
陈玄灵冷哼一声,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陆陆续续地,城头周围,又相继出现了十数人,或是各大姓的家主,或是一些气势惊人的大能。
此中,唯独少了齐洛。
任荃秋回头看向了荀翰,沉声喝问:“齐圣人是怎么个意思?”
荀翰苦笑着回答道:“先生说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两位还须大局为重,切莫内讧,让妖族看了笑话。”
此时,一位相貌古朴的布衣瘦削老者,颌首道:“老朽亦是这般认为,不管如何,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离殇城搬移一事,万万不可自乱阵脚,白白便宜了东边的那些孽畜。”
张庚阳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荀翰两人的言语般,双眼只是直视着任荃秋,然后把手上的金穗剑扔了过去,嗤笑说道:“如果战功可以赎大罪,可以抵性命,那么这城头,让你任荃秋来守?我是早就喝够了这上面的凉风,也很想躲在宅子里面,含饴弄孙,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最起码,我一定不会养出那样数典忘本的小畜生来。”
他此言一出,城头上的气氛,变得愈发地凝滞和沉重。
任宸极所犯何罪,其实各家主和大能很久之前,或多或少就都知道了一些。假如是换作别人,估计掌刑官署那边怕早已上门拿人,只是前者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过于惊艳,未到三十岁,就已经脱胎境在望,简直就是离殇城年轻一代的中流砥柱,另外再加上任家万年以来的赫赫战功,所以直到今天之前,才会一直压着引而不发。
但如果说要听凭任之,只怕离殇城的人们,就要像张庚阳说的那般,个个变得心灰意冷,一心只想着各扫门前雪,再没有谁会愿意憋着一口心气,去与妖族殊死相搏。
而任荃秋更是一时哑口无言,默默地结过了那把金穗长剑。
然后扭头环顾一眼四周,大声怒喝道:“还看什么看,都滚、滚,滚回去管好自家的事。”
众人都明白这是任家老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架,肯定是打不起来了的,也不去多作计较,便纷纷身形轻晃消散,返回城中。
淳于陌念、独孤狷殳、姚箐三人,亦在自家来人的招手示意下,先后离开。
最后,城头之上,只剩下张庚阳、荀翰、徐良、陈玄灵、陈元机、凌慕枫和秦沣源几个。
就连涵空大和尚也走回到那间茅屋前,盘坐入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