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生病的经历给慕安澜带来了什么，她会坚定地说，长大了。
以至于顾纪景说，她是最适合他缺口的那一块拼图。
放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大概会感动到落泪。
慕安澜却觉得……很傻。
把感情放在其他女孩子身上，早就甜甜蜜蜜了。
她只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现在这个心愿完成了，该是什么状态，最好还是保持在什么状态。
“别犯傻。”她说。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影响的谁，他们身上总有几分对方的影子。
譬如不到南墙不回头的固执，像条认定了就死磕到底的疯狗。
“且心甘情愿。”
顾纪景笑，“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们这辈子就注定纠缠不清了，澜澜想甩掉我，除非你死。”
他清楚得要命，除非死神夺命，以她的性格，不会做自杀这样的蠢事。
求生是本能，尤其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一点点生机，都不会放过。
“你——”
慕安澜咬牙，“你在咒我吗，顾纪景？”
“没有。”
顾纪景替她掖好被子，“澜澜知道的，我比谁都想，让你活下去。”
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
顾纪景吻了吻慕安澜的额头，像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亲吻真人的触感，与在小世界体验的不同，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被他清晰地感知。
他心中第一次萌生出感激的情绪，感激所谓留着一点善念的神佛，也感激现代医学的进步。
人在未成熟的时期，总喜欢畅想未来。慕安澜甚至想过去读医学院，做个老中医，顾纪景就没把这个选择放入他的备选方案里。
做医生很忙，他需要自己的时间，被她打扰，或者独处。
他对旁人的忍耐阈值不高，别说是救死扶伤。
这样一个人，再见面的时候，穿起了白大褂，甚至在她所在的科室任职。
慕安澜纵使再没心没肺，也意识到一个现实。
他是认真的。
她不由得升起几分挫败，有这么一个人在身侧，从小到大都忍不住暗暗跟他比较。
什么都比不过，就连生病了瞒着他这件事，也以失败告终。
吻一路向下。
护士才拔了慕安澜的针管，一时半会不会再来。
有足够的时间让小顾医生干坏事。
医院明文规定不能和病人谈恋爱，尤其是来医院报道的第一天，顾纪景就被带他的老师特别嘱咐，不能和女病人走得太近。
他一一应下。
转头顶风作案，和慕安澜在vip病房里接吻。
和她学坏了。
小慕同学还是高中生时，就不爱守规矩。
“顾……”
慕安澜推了推他，有些缺氧。
手掌被人扣在手心。慕安澜的手，在女生里算大的，被他的大掌握着，也有几分小巧玲珑的感觉。
顾纪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唇上还有晶莹的水泽。还有，拉扯时，被她咬出的一个小豁口。
脸后知后觉地开始热。
慕安澜移开视线，“……神经病。”
“早就病了。”他失笑，“澜澜怎么现在才发现。”
“……”
她失语。
就听小顾医生说，“澜澜真的讨厌我，就去举报我。”
他指了指闪烁的摄像头，“我亲你这件事，有记录。澜澜拿着监控去举报，一举一个准。”
这样的行为，不亚于递给她一把刀，告诉她，你随时可以用刀尖对着我。
疯得要命。
慕安澜瞪着顾纪景，后者很是受用，“澜澜好久没有这么看我了。”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别动手动脚的。”她试着挣脱，没挣开，“我们还在冷战。”
顾纪景认错得很快，“是我的错，对不起。”
“热水袋还暖不暖，不暖我出去给你重新接点热水。”
“……”
“别冷战了，澜澜。”他无奈，“对我不好。刚出国那会，我每天都在想跟你冷战的事，生生瘦了六斤。”
她撇撇嘴，“那是国外伙食不好，怪不到我身上。”
“我的错。”顾纪景叹气，“要不然澜澜打我几巴掌，哪儿你看不顺眼就朝哪打。”八壹中文網
“……”
慕安澜得出结论，她的竹马真变态了。生物意义上的。
以前哪会说这样的俏皮话，都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高冷学霸。
她不回话，顾纪景说着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看得慕安澜一愣一愣的，“你……”
手下得还挺重，一个红印立刻出现，顾纪景笑着问她，“解气吗？”
“你别冲动顾纪景！”
慕安澜连忙摆手，“就……别动手！”
“澜澜心疼吗？”他问。
心疼……虽然不想承认，是有点儿。毕竟他们认识那么久。
慕安澜不准备说出口，“总之你别冲动。”
“没冲动。”顾纪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额头是正常体温，说明破坏她免疫系统的病毒短暂地被压了下去。
“澜澜给的，我都接受。”
比起失去她这件事，一些带着惩罚性质的事，连带着也能接受。
只要她活着。
别的事，又怎么叫事呢？
顾纪景看人的目光，就像盯住了猎物的鹰隼。
慕安澜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让他“出去”。
这两个字生硬得要命。
看着他明显一怔，表情肉眼可见地可怜了起来。
慕安澜：“……”
狗狗眼圆润，可怜巴巴地撇着，不自觉就让人联系起“雨天”、“被人遗弃的小狗”，这样的关键词。
她极不自然地开始解释，“我要睡觉了，以往挂完水，我都会睡会，然后等家里人给我送饭。”
“……嗯。”
小狗的狗狗眼重新亮了起来。
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被人收入眼中。
顾纪景不动声色地得出结论。
还是和以前一样，吃软不吃硬。
很好办。只是心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有机可乘了。
“那等澜澜睡醒了，我再来看你。”
“……不用这么勤。”
“老师让的。”
顾纪景笑了起来，嘴边映着一个浅浅的梨涡，“我在oxk也是从事相关的研究，老师让我重点盯着你，没事多过来看看。”
慕安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