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汐的心霎时便悬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收紧，做出了一个满是防备的姿态。
“我说过，我之前是失忆了，自从恢复之后，我的记忆产生了紊乱，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都忘掉了。”
“我没有办法对现在的你保有任何信任，也无法相信，你说的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郁述白同样毫不退让：“你应该足够了解我，言冥对我很重要，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会产生影响的人或物存在。”
话音落下，顾瑾汐的神色突然变得复杂了许多。
“你就真的这么在意言冥？”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甘心卖命，研制出了那么多的药方。”
她瞬间闭上了眼睛，曾几何时言冥所做过的所有事，桩桩件件都浮现了起来，让她只有一点软化的心，瞬间变得冷硬无比。
“我的回答也是这样，这里有我最爱的人和事，要我跟你走，不可能。”
“别说的这么笃定。”郁述白道：“先听完我的筹码，你再做选择不迟。”
“你说。”
“我知道你很看重战霆肆，当然，我也没有必要伤害他，我现在和林元青也算的上是敌对关系。”
他再一次伸出了手，嗓音清冷，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样的平静之下，按捺着多么汹涌的期盼。
“回到我身边，我会想办法把他放走的。”
只是顾瑾汐注定要让他再一次失望了。
“抱歉，我拒绝。”
“你之前不做的很好吗，就像那次的假订婚一样，你也可以编制另一个谎言，骗过战霆肆就好，他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怨意的。”
郁述白的手在半空中僵了许久，还是缓缓收了回来，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指尖。
“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事，你尽可以向我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他却无法理解，假订婚的事，已经成为了顾瑾汐心底的一个噩梦。
“就是因为我做错了一次，就得到了无法挽回的后果，知道痛了，也也再不敢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做任何违背本心的事。”
看来，今天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郁述白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时竟也不觉得如何失望。
他没再继续劝说下去，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轻轻地放到了办公桌上面。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战霆肆的消息。”
提到这个名字，果然顾瑾汐维持了这么久的冷静假面顿时被击碎了，她近乎慌张地看了过去，瞳仁收缩一瞬，出离愤怒起来。
“你们怎么敢这样对他！”
战霆肆浑身是血的样子，像是一根刺，死死地扎在了她的眼底。
郁述白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道：“不是你们，是他。我早说过，林元青不是什么好人，战霆肆留在他手上，绝对不会好过的。”
顾瑾汐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几分愧疚的，这才一再退让，只是提起这种话题，也忍不住变得语气尖锐起来。
“难道你不记得你也说过，林元青绝对不会舍得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
“他确实没有对我出手，但一次次伤害我最重要的爱人和亲人，和直接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郁述白哑口无言，半晌也只能道：“别急着做决定，我给你思考的时间，只是，战霆肆等不了这么久。”
……
林元青一步步走到了昏暗无光的地下室，用余光扫了眼地上满满当当的餐盘，眼底顿时闪过几分不耐。
“他还是不肯吃饭？”
说罢，他也没等几个手下回答，只是命令人将铁栅栏上通的电停掉，这才迈步跨了进去，同时不阴不阳地开口嘲讽道。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除了知道逃走，竟然还学会了绝食？”
战霆肆蜷缩在角落，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这副漠然的样子，却激起了林元青的怒意，他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来。
“我在和你说话，难道你突然变得哑巴了？”
他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一字一顿道：“既然留着舌头没用，不如我帮你割掉？”
战霆肆眼底满是执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突然一把重重拍开了他的手。
“放我离开，不然饿死，也不吃。”
“哟，没想到，小傻子懂这么多，竟然还学会威胁人了？”
既然他摆出了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林元青如果不满足他，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这恶劣至极的性格。
他从口袋里抽出把折叠刀，依然一手死死抓着战霆肆的头发，确认他无法躲开之后，就开始在他脸上勾画了起来。
一阵阵的刺痛感传来，渐渐连成了一片，整张脸都变得火辣辣的，至极疼到最后都变得麻木了。
就算战霆肆是个小傻子，却也不是感觉不到疼，他也只是强撑着，希望这些人玩够之后，可以放他走。
他不怕一辈子都被关在地下室里，只是怕，如果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他该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林元青终于满意地收回了手，同时，几个手下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他冲着他们招了招手，嗓音轻快而愉悦。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找面镜子来，给他欣赏欣赏什么叫艺术。”
战霆肆强行忍着疼痛，用力地绷着唇，但在看到镜子中浮现出来的样貌时，表情还是一片片地崩塌了。
就像是有只丑陋至极的蜘蛛织了张大网，将他的脸分割成了无数的碎块，甚至难看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的样子，他看着都觉得惊悚。
看清他眼底的慌乱，林元青顿时笑得更加开怀了几分，活像是个恶作剧得逞了的孩子。
他生怕战霆肆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故意贴近了他的脸，一字一顿，无比缓慢地恶劣地笑着。
“咦，你现在的样子变得好丑啊。我的女儿，瑾汐她可是最喜欢漂亮的人了，如果被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讨厌你的。”
他说的词汇太复杂了，战霆肆听不懂，更无从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或者是故意威胁。
他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脸上还在淌着血，抬手抓紧了林元青的衣角，追问着。
“什么是讨厌？”
“讨厌啊，就是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也不想再和你说一句话，和我现在一样，看到你就觉得烦，觉得恶心，只想要伤害你。”
战霆肆仍然听不懂，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不想被顾瑾汐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