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裴父脸上的血色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只是不安又绝望地嗫嚅道:“怎么会,宵墨他,不敢做这种事的。”
“他不敢?我看他胆子大的很,连我的人都敢碰!”
战霆肆咬了咬薄唇,几乎无法控制心底那不断翻涌的怒意,他平时不会对一个长辈,用如此恶劣的程度,最多是冷漠点,懒得搭理人。
但裴宵墨所做出的事,是真的激怒他了!
“你最好祈祷裴宵墨没做出什么让我无法容忍的事,不然你们整个裴家,就等着接受我的报复吧。”
“这,这。”裴父不安地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看到他狼狈凄惨的样子,战霆肆猛地喘了口气,冷声道:“现在去联系你的好儿子,问他现在在哪里。”
“好,好的战总,我这就去。”
裴父忙不迭拨通了裴宵墨的电话,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居然连自己父母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就在他生怕因此更加激怒战霆肆时,裴母却带来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
“老裴,你有见到家里的存折吗,我刚刚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里面的卡全部都被取走了!”
她刚从银行回来,没想到家里还有外人在,一开门就有些后悔,在对上战霆肆那满眼冷沉的样子,更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裴父听了,却也顾不上家丑不能外扬,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目眦欲裂地问道。
“你说什么,家里的钱全都被取走了?”
他简直急的团团转,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那个臭小子,他究竟要干什么呀,他这是要逼死我们老两口!”
裴父狠了狠心,对着战霆肆道:“战总,是我没教好儿子,我拿他也没办法了,等找到人,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战霆肆扯了扯嘴角,神色微哂,不管他说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好再说什么。
但现在的他来裴家,只是想找找线索,希望下次来的时候,心情会比现在好一点,不然,他都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裴总,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他冷哼一声,锋利如刀般的目光在裴父脸上刮过,扭头离开了这里,在跨出单元门的瞬间,接到了谢姜来的电话。
战霆肆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之间,坐进车里,意简言骇道:“说。”
“战总。”谢姜利落地道:“我已经找人查过了,没有顾小姐或者裴宵墨的出镜记录,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去查查,京都所有的私人飞机,最近有没有外借的记录,再查查裴宵墨在国外留学时的老师和朋友。”
“好的战总,我这就去办。”
电话挂断,战霆肆随手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座上,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又是不知多久的空茫和等待。
他摸出支烟来,指尖却颤抖着怎么样都点不着,他不由低咒一声,双手紧攥成拳,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刺耳的鸣笛声响起的瞬间,他也恢复了冷静,只是后视镜里映照着的眉眼,依旧裹挟着彻骨的戾气和杀意。
“裴宵墨,你要是敢对她打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亲自动手弄死你。”
……
顾瑾汐眼睫轻轻颤动着,勉强撑开了酸涩不已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直升机窗外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沉默了一瞬,方才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冷声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醒了。”裴宵墨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眼底的偏执和执拗看的人心惊肉跳。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想帮你看病而已,瑾汐,我心疼你啊,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会害你吗。”
对他理直气壮般的质问,顾瑾汐不由气极反笑:“你别逼着我恨你,我的耳朵如何,要不要看病,是我自己说了算。”
她重重闭了闭眼睛,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方才接着道:“而你,裴宵墨,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裴宵墨却被她的话激怒了,扭头死死地瞪着她,也忘了控制自己的音量,尖锐道。
“我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战霆肆吗,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维护他!”
“因为他尊重我,因为他帮了我很多,因为每次我受伤,或者最艰难的时候,他都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话音落下,顾瑾汐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将过去的事记得那么牢固。
看来,她对战霆肆的感情,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深。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裴宵墨毫无悔改之意,顾瑾汐呼出口气,冷冷道:“你要带我离开可以,起码先让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不然她会担心的。”
裴宵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已经帮你通知过你家里人了,瑾汐,你别想了,我是不会给你任何向外界传递消息的机会的。”
“你想多了。”她语气越发冰冷:“我只是怕家里人担心。”
这就是熟人作案最无法避免的一个弊端,他们两个之前实在是太熟了,以至于不管裴宵墨说什么,苏如青都不会怀疑。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默而尴尬,最先受不了的,反而是裴宵墨,他窥着顾瑾汐冰冷的表情,忍不住去找话题。
“难道你就不想问,我要带你去哪吗?”
顾瑾汐看都懒得看他,依旧闭着眼睛:“只要不是送我回家,就和我没有关系。”
“裴宵墨,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一次次地这么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吗?”
不待对方回答,她便冷笑道:“对了,我忘了你这种人根本没有良心。”
闹掰了也好,自从裴宵墨对她说,要她付出点代价之后,他们之间,就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裴宵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阴恻恻地道:“你错了,我要是没有良心,怎么会费尽心思,来帮你看病呢。”
顾瑾汐不置可否,只是忍不住摸了摸耳垂,心里回想着自从受伤来发生的一幕幕。
战霆肆很少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说的少,却做的多,就算情绪再怎么激动,都牢牢记着,她耳朵受伤了,不能听什么刺激的声音。
但裴宵墨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刚刚吼得那一声,过了这么久还让她耳朵很疼。
他口口声声说爱,但一个人的潜意识是不会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