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让司机早早地接他来店里，他好提前做准备。苏雨歌是第一回见外公这般隆重，换了崭新的唐装，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是偷偷抹了外婆的雪花膏。外婆都忍不住在一旁跟苏雨歌吐槽：“他今天天没亮就起来打扮了，衣裳换了十几套，对着镜子捯饬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我跟你外公生活了一辈子，我都要以为他这般精心是为了去见哪个老太太呢。”
一旁紧张等待的外公听到这话，虎着脸瞪眼：“一大把年纪了，胡说八道什么？”
外婆翻了个白眼：“凶我干什么？有本事一会对你的小粉丝也摆出这幅凶巴巴的脸。”
“别闹。”
外公是真的紧张，理了理衣襟，看向苏雨歌问道：“你帮我看看，这扣子歪了没？”
苏雨歌失笑：“没歪，外公今天可帅了，非常有艺术家的风范。”
程老爷子丢了个白眼给她：“你也跟你外婆似的，胡闹。”
苏雨歌笑：“我说的是实话嘛。外公您别紧张，我听林萱说了，周老师性格很随和的，而且人家是你粉丝，见面应该她更紧张才对。”
“你不懂。”
程老爷子摆摆手：“咱们玉雕都老手艺，很少有人正经花功夫来研究。你外婆说我没出息，见一个小粉丝就紧张成这样。但咱们玉雕和他们油画不一样啊，他们画一幅画出来，多少人拿着放大镜研究，各种文章铺天盖地，咱们有什么？能被注意到就很不错了。”
苏雨歌心中也有几分难过。外公说的是现实。社会发展的很快，老手艺、老艺术虽然也能引起惊叹，但也就仅此而已，不会再有更多的持续关注了。年轻人装修新家，回会想着买两幅画回来挂墙上装饰一下，但很少有人想到买两个玉摆件。新兴事物的兴起，不该是以老事物没落为代价的。“会被注意到的。”
苏雨歌坚定地说道：“您看，周老师不就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吗？还写了那么多的研究文章。其实一门艺术的兴起，并不一定要知道的人多，关注的人多。只要有人在坚持，有人在热爱，那就有存在的价值。”
“苏老板这话说得没错。艺术本就是小众的，被太多人关注，并不一定是好事。”
一位女士走进了店里，她的身边还亲昵地挽着一位男士。这位女士模样秀丽，虽然面容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让她更有韵味了。她穿着驼色的呢子大衣，头发低低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简单大方，又不失古典气度。她身边的男士，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穿着深灰色的休闲外套，看着闲适优雅，但眉眼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丝凌厉。“是周老师和林叔叔吧？”
苏雨歌一眼就认出了。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林萱的养父母。但这两人身上的气质都太出众，一眼就能让人猜到身份。“是，苏老板，打扰了，我是周柔，林萱的母亲。这位是我的丈夫，林海。”
周老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打算一个人过来的，但我丈夫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来。”
“这么远，你一个人来我怎么放心？”
林海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周老师女孩气十足地瞪了他一眼。苏雨歌看得出，这两人很幸福。“不会打扰，我们也一直很希望见到周老师您呢。”
苏雨歌连忙拉了紧张的外公一把，道：“给周老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外公，玉雕界的老师傅了，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