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商队又行走在回大夏的路上,时值深秋,他们对漠北的酷寒有些准备不足。还好他们采购了很多皮货,江心月也坐进了马车。那刺骨的寒风还是透过缝隙吹进来,她感觉身体都要冻僵了。怪不得漠北商机大,走的人却少,这罪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天边阴沉下来,不一会狂风大作,漫天黄沙遮天蔽日而来,片刻之间,天地便连到了一起,几步远就看不清人和物。江家商队停下来,把车辆马匹都围在一起,等着风沙过去。阿兰爬上马车,看到江心月面露惧色,安慰道:“江姐姐,你不要害怕,比这更大的风沙咱们都常见,很快会过去的。”
“谢谢阿兰。”
江心月有些呼吸困难,粗砾的黄沙钻进马车,打在脸上,生疼。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风沙终于停了,马车几乎大半都陷在了黄沙里。江心月吐出嘴里的沙子,看着这灰蒙蒙的天,和大家一起清理马车,整理货物。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宿营地。一路上,类似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好多次,渐渐地,大家都习惯了。这天,终于看到了前面那片沙漠,大家知道快到边境了,都振奋不已。天色忽然阴暗下来,大家见多了风暴,也不以为意,阿兰看着天边那抹明亮的红色,忽然紧张起来。但又不敢说话,只偷偷地拉了拉江栋的衣角。“怎么了?”
江栋低声问道,他也发现了异常,以往风暴要来的时候,总是狂风大作,呼啸声刺人耳膜,这次却异常安静,让人心里忐忑起来。“江大哥,我听阿爹说过,如果风暴来时,天边是红色,而又特别安静,那这场风暴一定特别大。会有危险。”
阿兰小声说。“那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大家躲起来啊。”
江栋急了。可他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沙海,哪有地方可以躲?他额头冒出了冷汗。“我想一想,好像有一座山,我随阿爹打猎的时候来过,但具体的方向我记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在东边,咱们赶紧走,万一找到了呢,还能躲过去。”
“好,快走!”
江栋赶紧把情况向江心月说了,一行人立刻调整方向,向阿兰所说的地方赶去。一路上,天边那抹红色越来近,越来越亮,大漠也越来越安静,这诡异的情景让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忽然,一声巨大的怪叫从天而降,掠过沙海,刺痛了每个人的神经,大家知道,风暴要来了!可是,阿兰所说的那座山呢?怪声一声接着一声,所有人精神都紧张到了极点,可是在沙漠里是不能乱跑的,一旦迷失了方向,就算不被风暴卷走,也会陷进沙漠再也走不出来。终于,狂风扑了过来,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风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从苍穹席卷而下,人和马车都变成了风暴的玩具,被吹得摇摇晃晃,随时都会离地飞起。江心月的马车被吹得原地转圈,发出吱吱嘎嗄的响声,随时会散架。江心月在车里被颠簸得晕头转向,两手抓不住可以固定的东西,江栋一把拉开车门,想把江心月拉出来。正在这时,一阵更大的狂风扑过来,所有的人和马车顿时被卷起,瞬间消失在茫茫黄沙里。江心月随着马车一起被卷走了,旋转中她被甩出了马车,又被狂风卷携着,拉扯着,在风暴中沉浮着,她早已晕了过去,不知飘向何方。这是一个沙漠中的小小绿洲,一座不高却非常陡峭的山峰矗立在延绵的沙海边,山梁缓缓而下,融入混合着黄沙的草地。山脚下一片金黄色的胡杨林,环绕着一个清澈的湖泊。湖水倒映着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山崖,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湖岸边开着一丛丛五颜六色的野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浆果,红的,黄的,星星点点的,藏在草从里,引得小鸟啾啾地鸣叫着觅食。江心月站在帐篷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仙境般的景色,她深深着迷了。那日在狂风中险些丧命,她想起来心有余悸,不知何人救了她?一行全副武装的漠北武士走过来。为首的黑袍男子小麦肤色,五官的轮廓深刻而立体,浓眉下一双漆黑的双眸,如深潭般安静,却带着森然冷意。一缕碎发从额前飘落,鼻梁高挺,双唇紧抿。整个人有种咄咄逼人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