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时间来到了6月下旬,教室里议论纷纷,有同学说学校里准备以期末考试成绩为准,高一学生升入高二时重新分班,重点班里成绩差的分到渣滓班,成绩好的分到重点班。苗秋实对此无动于衷,他在哪个班都一样,考试成绩要高就高,要低就低,全凭需要。徐敏则不然,她可期望分到一二班去,所以她学习很刻苦。其实,小姑娘小了想不开,就她家的条件,在哪个班也是无所谓的。“苗秋实,听说这个期末考试成绩很重要,考不好的人就要分到渣子班了。你这个学期落课太多了,你不抓紧时间学习,还磨蹭呀,到时候分到渣子班,多丢人哪。”
徐敏一是替他担心,二也是为了刺挠苗秋实。“分到哪个班都一样,还不是一样的课本,参加一样的考试?分到重点班有什么好?做不完的试卷,早自习晚自习累得要死。”
苗秋实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苗秋实,听说前些日子你没来上课,是去南边打仗了?”
徐敏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声说道。苗秋实也不在意,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孩而已,她不可能知道他去哪里,她的想法与现实蒙在一起而已。“对啊,我去哪里打仗一个多月,还在战场上碰到你哥哥了。当时你哥哥被敌人追着到处跑,还是我出手击毙了敌人,你哥哥才安全。”
这个苗秋实开始傻了,他看出来了,徐敏的哥哥还真参加了反击战,所以就顺着走了一通。“瞎说!你诬蔑!我哥哥是大英雄,立了大功,听说军部很快就开表彰大会了。对了,你家不是军区的吗?不知道?!真拉倒,这都不知道。”
还讽刺上了,得势不饶人啊。“你哥最多二等功,我至少特等功。不信啊,你等着看,国家奖励我下学期到燕京上学了,不在实验中学了。”
苗秋实吹牛开始,其实也不是吹牛,这是他的预判。徐敏刚要反击,身后猛地有人说话“你们两个咕囔什么!数学题都会做了?!”
数学老师路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得徐敏一哆嗦,小舌头一伸,脸一红,低头赶紧做数学题。路涛走了过去,不再理会两个学生。6月28日,高一级部期末考试开始。考试对于苗秋实来说,那是轻松得很。徐敏不一样,紧张得很。苗秋实想,总算同桌一年,最后帮她一下。每当徐敏碰到难题咬着笔尖思考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想出答案的念头,徐敏一惊,无意识地看苗秋实一眼,苗秋实这个时候总是向她点点头。徐敏还奇怪,你不赶紧考试,向我点头干嘛,她也顾不得苗秋实如何,赶紧写答案。如此这般,每科考试总会出现那么几次,成了规律。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学校接着就放假了。接下来,高考要用教室做考场,初中升学考试也要用考场,所以高一的学生们早早地放假回家了。“苗秋实,考试的时候你老是向我点头干吗?”
徐敏终于开始疑问了。“呵呵,没什么啊,就是看你顺眼,看你考试答题答得好,对你表示表扬嘛。”
人不大,却很能扯,当然不能说你不会做的题都是我告诉你的,说了也没人信。“苗秋实,我家里有人认识你,信不?”
徐敏开出新话题。“当然有人认识我了,你哥哥嘛!”
苗秋实自然知道认识他的人是她的父亲徐雷剑,而不是她哥。“别瞎扯。我哥都两年没回家了,我都没见过他,你怎么会认识。我爸让我邀请你,去我家玩。来不来?”
“什么时候去?”
苗秋实问,大部长邀请哪能拒绝呢。“今天晚上,请你去我家吃饭,你小孩也不用拿礼物,现在就可以走了。”
徐敏笑呵呵说道。徐敏只要说苗秋实心里特开心,总要找机会说他是小孩,可能有姐姐或者大人情结?徐敏还是真的大他一岁。“好。不过我必须给家里人说一声,走,陪我去学校打个电话吧。”
苗秋实不由分说拉着徐敏就走,他跟学校不熟,要借徐敏的面子用电话。二人来到教务处,徐敏先进门,“李主任,苗秋实下午去我家做客,他打个电话回家说一声。”
“徐敏呀,打吧,电话机在这里。”
说着用手把电话机向外一推。苗秋实拿起电话,拨了五个号码,话筒里传出一个女声“你好,这里是组干处。”
“妈妈,我秋实,晚上我去徐敏同学家玩,不用等我吃饭。”
“好的,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杨冬梅在电话里嘱咐道。“谢谢李主任!”
苗秋实放下电话,向李主任说道。“不用客气,小年同学,再打电话直接来就行。”
李主任显得很热情,他是听出来了,妈妈是组干处处长吧,说明这个学生是干部家庭,级别很高啊。同学二人离开教务处,徐敏带着苗秋实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快到省委家属大院的时候,苗秋实手里忽然多了一个提篮,很精致。徐敏一回头,发现苗秋实什么时候手里提着个篮子,“咦?苗秋实,你从哪里提的篮子?我怎么没发现?”
“你只顾低头走路了,当然没发现。刚才我妈妈派人送来的,说头一次去你家做客,空着手不合适。”
小孩骗小孩,很有意思,多亏徐敏马马虎虎。哎,这孩子粗心大意的,被人卖了很容易。“你就一个小孩子而已,还用带礼物上门?你妈妈想得真多。”
徐敏这样说,在理。今天是星期六,徐敏爸爸妈妈回来的早,为了接待这个小孩客人。“妈妈,我回来了!”
徐敏一声娇喝。“啊!哥哥,你回来了?想死我了!”
徐敏一下子扑到一个军装青年怀里,撒娇不已。这时候徐敏爸爸和妈妈出来了,“赶紧下来,在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徐雷剑笑骂道。徐敏这才想起同学还被扔在旁边呢,自己光顾着高兴了。“徐伯伯好!阿姨好!”
苗秋实朝着徐雷剑夫妇鞠了一躬。“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的礼物,您别嫌弃。”
说着苗秋实把提篮递了过去。“你妈太客气了,怎么还带礼物呢,真是的。快进来做,小敏,给你同学拿水果。”
徐敏妈妈客气地说道。众人来到客厅落座,徐雷剑把苗秋实拉到身边,“曾老将军还好吧?”
“我爷爷很好,谢谢徐伯伯。”
“老徐,你看这孩子多有礼貌啊,哪像咱家小敏,疯疯癫癫的。”
俩大人在说笑的时候,旁边坐着的徐敏哥哥徐聪一直盯着苗秋实,总觉得这人那么面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苗秋实自然知道徐聪为何盯着他看了,当时徐聪的一个排被追击的敌人包围压制在山坳里,是苗秋实给他们解得围。“小聪,你盯着小敏同学干嘛?”
徐雷剑发现了儿子的异常。“徐聪哥哥可能看花了眼,想起了什么吧。”
苗秋实解围道,同时给徐聪发信号告诉他,战场上的就是我,不用看了,也不用说出来,藏在心里吧。“说得对,我眼花了。”
徐聪说着使劲搓眼。由此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秘密,只要当事人不说,谁都无法知道,当然苗秋实除外。“秋实啊,期末考试怎么样啊?”
跟小孩聊天,学习和考试是必需的话题。“还凑付吧,徐敏比我好。”
苗秋实说道。“苗秋实,我觉得你学习比我好,但为什么考试成绩总是不高呢?不会是故意考低分吧?”
徐敏这个感觉很强烈,都说女人第六感觉很准,小脑袋瓜不简单。“白伯伯,今年你会更进一步吧”苗秋实想大人说小孩话题,我个小孩就说大人话题。“这个我真不知道,要看省委和中央安排”徐雷剑说道,“你怎么会想起说这个呢?”
“我爷爷最近经常跟我说,他年纪大了,应该退下来,最近好像不少爷们都退了。我琢磨,老同志退下了,年轻同志肯定上去嘛,总不能空缺吧?”
“小小年纪,政治意识很强嘛,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工作?”
徐雷剑问道。“徐敏,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
苗秋实转移方向。“我爸爸问你,你问我干嘛?”
徐敏两眼一瞪生气说道,什么人嘛,指东打西的。“徐伯伯,我长大了要当干部,像你一样做高级干部!”
苗秋实一本正经地说。“好志向!伯伯支持你。”
一边的徐聪插话道“我看小秋实同学,应该当兵!”
这家伙话里有话啊。“徐大哥,你现在应该是连长吧,估计快当营长了。”
苗秋实认真说着。“这你都知道?我哥真得马上提营长了。哥,把你的军功章拿出来让苗秋实见识见识!”
徐敏一副得意的样子。“嘿嘿,我的二等功可不好意思拿不出来。”
徐聪在苗秋实面前,可不敢嘚瑟军功如何如何。“好了,我们该吃饭了。”
徐雷剑截口道。苗秋实胜利完成徐家做客任务,回到家中。苗秋实走后,徐聪一副神秘的样子,“爸爸,你没感觉苗秋实这个小孩很特别?”
“很特别?是有点,就是说不出在哪里。”
徐雷剑在等儿子继续说。徐聪也不管自己老爹一脸的等待,闭口不言,一副保密不能说的神态,就这样儿子把天就聊死了。“儿子,去徐家做客还好吧?”
妈妈问。“挺好的,徐伯伯一家很热情,他儿子徐聪也在家里,听说立了功,二等。”
曾定国,曾延安父子俩一起回来了。“爷爷,爸爸。”
苗秋实站起来叫道。曾定国一脸凝重,“我们又要搬家了,这次去京城。”
“老头子,定下来了?”
奶奶问。“定下来了,我去总参做总长,延安去卫戍区做师参谋长。我和延安先去报道,你们娘仨过段时间再去。”
曾定国道。总长的任命争议很多,本想退下来,想不到却进了一步,世事难料啊,曾定国沉默不语。“去京城也好,老战友,老姐妹又可以聚在一起了,几十年南南北北的,聚少离多,不容易。”
穆桂英感慨道。老太太和苗秋实对去那里,一点不在乎,杨冬梅觉着不顺心,这刚安顿了没多久,又要调动,一把把儿子揽在怀里,一言不发。1979年7月1日,党的生日。军区大楼正在召开盛大的庆祝活动。下午,新任军区司令张志秀在总政长官陪同下上任,与前任司令曾定国进行了交接。省委白同冰同志也出席了交接仪式,既是地方一把手,又是军区第一政员,不能缺席。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新旧更替无尽头。苗秋实抽空去了趟师范学院,与赵明义作了告别。又去白伯伯家徐敏家,做了告别。徐敏依依不舍,又无可奈何。少年的分别,也是那么伤感,好多话只能放在心里,也许永远没机会说出。作者看到他们的分别,忽然想起忧郁王子姜育恒一首歌《想哭就哭》。7月31晚,京城八一大楼,军旗飘飘,红旗猎猎,鲜花簇簇,一派喜庆气氛。军部委员会在这里召开盛大的庆祝活动,庆祝子弟兵创建五十二周年,出席活动的有邓老,叶帅,刘帅,聂帅,徐帅等老一辈,还有一大批退职和在职的军中大将,作为总长,曾定国主持整个活动。这次庆祝活动意义非凡,是反击战胜利不久,全国中心工作转移的新的历史时期,既是对历史的肯定,也为新的转折做好承前启后。八一过后,苗秋实全家从太明湖搬到了京城西城区柳荫街20号,转学到了京城第十三中学,二者相距很近。8月6日,星期一下午三点半。苗秋实在妈妈杨冬梅的陪伴下,来到第十三中学校长办公室,曹珊珊副校长接待了他们。“曹校长你好,我是杨冬梅,苗秋实的妈妈,很高兴你们接受我儿子的转学啊,谢谢你们。”
杨冬梅很客气,虽然家里是军中高官,一点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上级教育部门早就郑重交代过,这个苗秋实可是总参大佬的孙子,不能等闲视之。“曹校长好,我是苗秋实,给您添麻烦了。”
苗秋实说着,鞠了一躬。曹珊珊看在眼里,这孩子就是有礼貌,不愧是大佬家的孩子,一点傲气也没有。“苗同学也好,欢迎你来十三中读书。希望你在新的学校新的学期,继续刻苦学习,做一个五好学生!”
曹珊珊笑容可掬。“已经安排好了,苗秋实到高二六班。因转学原因,其他班的学生都满员了。走,我带你们去教务处领新课本。”
苗秋实拿着高二的新书,清新的墨香不时飘进鼻孔,有点激动,这就是书香。曹校长,教务主任李白带着杨冬梅母子俩来到高二六班,正是自习时间,班主任郑梅刚搞完班干部选任的事情。“郑老师,这是苗秋实,新学期转来的学生,你安排一下吧。”
教务主任李白说道。“好的,苗秋实同学你坐到后排中间那个空位吧。”
郑老师安排道。“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学的到来!”
说完,郑老师带头鼓掌,校长和主任都在眼前,大家鼓掌很热烈。“杨妈妈,你可以回去了,学校会照顾好小同学的。”
曹校长开口道。“谢谢曹校长,谢谢李主任和郑老师,在你们这里我放心!再见!”
李冬梅跟老师告别,又朝苗秋实挥手示意。苗秋实的同位是个高大威猛男生,很粗壮。苗秋实坐了下来,朝同位笑了笑。就这样,苗秋实开始了高二阶段的学习。苗秋实同位很热情,有点自来熟“苗秋实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明,双人徐。”
徐明一本正经地握了握苗秋实的手。“徐明同学你好,我刚从太明湖过来,请多多关照啊!徐明,徐聪,嗯,你认识个叫徐聪的人吗?”
苗秋实不按套路出牌啊。“徐聪,我大爷家哥哥就叫徐聪,他是当兵的,妹妹叫徐敏。”
徐明很大方,你问一个问题我回答俩。“大明哥你好,徐敏曾经说过他有个堂哥叫徐明,看来我们缘分哪!在太明湖我跟徐敏同位,在京城跟她哥同位,与你们徐家缘分深厚。”
“嘿!哥们,真是缘分嘛,以后哥罩着你,谁敢歪歪嘴?姥姥!”
徐明四九城子弟脾气暴露无遗。“对了,秋实,会打篮球吗,足球会不会踢?这可是我的强项。不会没关系,明天开始下午我带你玩玩。”
“徐明,别老想着玩球,先把你的成绩提上去!不要把新同学带坏喽!”
郑老师听徐明叨叨叨没完没了,出口制止道。郑老师知道徐帅的孙子,但也不能放任不管。“是,郑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军人这一套,徐明玩得滚瓜烂熟,调皮捣蛋一个顶仨。“徐明,不爱学习好玩是吧?明天开始,我带你学习,你带我玩球,没问题吧?”
苗秋实灵机一动。“好!就这么办,各取所需。”
徐明紧握着拳头,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