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六日后,凰羽鸦顺利地靠近了魔渊。 在临近魔渊时,它忽然停了下来,歪过头盯着背上的许春娘,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入魔渊。 她身上受的那些伤,虽然没有再继续恶化,却也没有好转。 尤其是被贪狼撕咬过的右臂,稀薄的魔气下,是碎裂的手骨和空荡的血肉。 如此不处理这些伤势,带着一身血腥气进入魔渊,绝对会吸引来不少魔兽。 就在凰羽鸦迟疑时,许春娘睁开眼睛,眼中闪过疲惫之色。 这几日,贪狼的神魂追咬得十分疯狂,有好几次,他拼着被幽冥火灼伤,也要来吞噬她的神魂。 她被缠得太紧,被迫与贪狼的神魂撕咬了好几回,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正是因此,许春娘根本无暇理会身上的伤,体内的魔气也未能得到补充,一直处于枯竭的边缘。 对上凰羽鸦担忧的眼神,许春娘只淡淡吩咐道,“走吧,去魔渊。”
她能感受到,那道瓶颈愈发松动了。 凰羽鸦有些不太理解,却还是顺从地飞向了魔渊。 反正自己的速度快,哪怕引来了无数的魔兽,都能甩掉。 进入魔渊后,一人一鸦果然引起了不少魔兽的关注,远远地跟在后面。 贪狼的神魂在发现许春娘进入了魔渊后,先是不可置信,随后便是狂喜。 原本他都以为,这次阴沟里翻船,都已经翻定了。 可她偏偏不知死活,在身受重伤、魔气耗尽的情况下,踏入了魔渊! 简直是自寻死路! 贪狼的神魂忍不住震颤起来,兴奋得不能自已。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神魂藏了起来,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许春娘身上的伤,确实很重。 但是她曾经在幽魂谷时,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也活了下来。 魔修的修行其实很艰难,看似进境快,但进境快的同时,万死一生。 唯有经历无数次厮杀和死战,才能寻到一丝破境的机会。 察觉到贪狼的神魂安分了之后,她不以为意地从凰羽鸦的背上跳了下来,随后看向了身后的怨豨。 怨豨是吸收了大量怨气的恶兽,生性暴戾,哪怕在众多魔兽中,也是极为凶残的一种。 也不知今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刚进入魔渊,就惹上了这些凶家伙。 凰羽鸦只觉背上一轻,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亡魂皆冒。 就耽搁了这么一小会,距离最近的数十只怨豨,已经兴奋地扑了上来。 凰羽鸦俯冲向下,急切地叫唤了一声,催促许春娘赶紧上来,好带着她离开。 却见她不退反进,朝着那群炼虚期的怨豨走了一步,动起手来。 凰羽鸦呆愣了,正不知该不该冲上去时,许春娘左手屈指成爪,已狠狠捏住了一只怨豨的脑袋,将它的头撕了下来。 她随手将手中尚且温热的头颅砸向另一只怨豨,只说了两个字“躲好”,便专心应付起眼前的杀机。 凰羽鸦得了令,不需要加入这凶残的占据,原本应该高兴才对。 可不知为何,它心中竟有些闷闷的。 凰羽鸦不明白自己的情绪,可看到不远处那道被重重包围的身影,竟头脑一热地冲了上去,扇飞了六七只怨豨。 许春娘周围一空,随后一只黑白相间的大鸟挡在了她的身前,恶狠狠地盯着那些怨豨。 凰羽鸦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但觉得自己应该与她同进退。 许春娘轻笑一声,揪住凰羽鸦的脖子,往天上一抛。 “让你躲好,是想让你在我力竭的时候,带我离开,你冒冒失失地冲上来做什么?”
凰羽鸦心中一松,借着这一抛朝着高空飞去,将身形藏进了云雾里。 随后低下头,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下方的战斗,生怕一个不小心,那道身影会被成群结队的怨豨撕碎。 但显然,怨豨是更容易被撕碎的那一个。 一只接一只的怨豨,倒在许春娘的脚下,剩下的那些怨豨,却愈发凶残了。 有一只炼虚后期的怨豨,甚至趁乱咬到了她受伤的那只手,长长的獠牙,再一次洞穿了血骨。 但许春娘仿若感受不到痛一般,竟顺势掐住了它的脖子,将它狠狠扬起,砸飞了身后的两只涂鼠。 继这些怨豨之后,有其他魔兽相继赶来,涂鼠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些涂鼠毫无灵智,很快便与外围的怨豨、和随后赶来的魔兽厮杀在一起。 倒下的魔兽越来越多,许春娘身上的血腥气,也愈发厚重。 她的眼里,也仿佛被血腥戾气所充斥,只剩下无尽的杀意。 自进入魔渊后,贪狼的神魂便在留意着外界的动静,见到这一幕,他不自觉地抖了抖。 太凶残了!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输,是因为误食了那些魔兽尸体,丧失了神智。 若非如此,他是不可能输的! 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贪狼的自信心,产生了动摇。 这还是修士吗?简直是人形魔兽,不,她比魔兽更凶残! 贪狼深吸口气,努力恢复了清醒,也驱散了心底的那一缕惧意。 再让她逞一会能又如何,战斗得越久,她身上的伤就越重。 只等她流干最后一滴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便是他的机会。 贪狼沉下心来,静静等待着时机。 这一等,便是三日三夜。 这三天里,无数嗅到血气的魔兽相继涌来,又成片成片地倒下。 然而,这魔渊中的魔兽是杀之不尽的,倒下了一批,新的一批又冒了出来。 三天里,凰羽鸦心灼不已。 好几次都准备冲下去救人了,可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又一次站了起来。 贪狼的神魂,也在这杀戮和等待中,变得愈发沉默。 作为合体期的大魔,他经历的战斗不计其数,可没有哪次战斗的惨烈程度,能比得上眼前这次。 他天资出众,又能凭着红月隐蔽身形,自年少修道以来,从未让自己陷入过如此死境。 贪狼在沉默中,隐约意识到,之前那一战,自己为什么会输。 还好,她太过自信,也太过自负。 这自负,给了他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