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愿意,冯胜为还是放走了刘二跟冯东儿。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女儿,他唏嘘不已。侯府大门,红姨娘拦住冯东儿的去路,眼睛却是盯着她手里的行李瞧个不停。“东儿……”她红着眼,将一个包袱递给她,“这是娘的一番心意,你带上吧。”
冯东儿以为她舍不得自己,毕竟是母女连心,她哪有不爱自己的道理?可打开包袱,顿时寒了脸。原来,包袱里只有几样糕点,其中一样还是今日她咬一口扔掉的。垂眸,将眼底的不满敛了下去,淡漠道:“红姨娘有心了。”
红月嘿嘿一笑,却是盯着刘二道:“刘女婿,我家东儿劳烦你照顾了,她脾气不好,你多包容一些。”
刘二不过是演戏而已,并不是真娶冯东儿,带着窘态道:“客气了。”
“我虽是通伯侯府的妾侍,却身不由己,但凡手头宽裕一些,我也能拿出像样的嫁妆给东儿了。”
红月掩着泪,哭诉道,“可我是真的难……”刘二跟着走南闯北,人情世面也懂得一些。这个女人怕是要钱吧?他摸了摸腰间,掏出一张银票,递上去道:“这有五十两……”红月露出渴求的表情,伸手想接。可冯东儿把银票夺走了,嗔怪道:“傻瓜,红姨娘是卢氏跟前得势的丫头,又颇受我爹重视,哪会没钱,你给钱,岂不是打她的脸!”
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小夫妻的味道。刘二的面皮涨得通红,顿时不知如何回答,结巴道:“红姨娘,对不住了。”
红月心里急啊,趁着冯东儿望向刘二时,把银票夺了过去。“我养你一场,如今你嫁为人妻,这是刘女婿的心意,我不收才是打他脸呢。”
她自顾自地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有空回来坐坐。”
飞一般地跑了。冯东儿气不打一处,转又瞪了刘二一眼:“你被算计了,我这个亲娘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二摸摸后脑勺,轻笑道:“把她闺女掳走了,五十两算个啥。”
冯东儿怔住了。刘二意识到说错话,忙解释道:“我是说,以后你们见一面都难。人生是一场修行,别净想着别人待你的不好,换一个角度想想,有因必有果,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他本想学文知德那样,说一些哲理性的话,没想到,把冯东儿惹哭了。“你真是笨蛋!”
冯东儿嗔他一句,跑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通伯侯府。一切皆落入宋世芳的眼里。“是她!”
宋世芳盯着冯东儿,一脸的恨意。她竟然没死!明明这具年轻漂亮的身躯应该属于她才对,可是,被金谷年搅和以后,她成了老太婆!对了,冯东儿跟着金谷年一起跳海的,想必金谷年就在附近。宋世芳不动声色地跟上他们。刘二带着冯乐儿去了客栈,便再没出来。宋世芳坐在对面的饺子馆里,一直等到天黑,眼看按捺不住了,才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除了刘二与冯乐儿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身姿纤细,气宇轩昂的男子。不是金谷年又有何人?灯火下,她的气色红润,眼睛清亮有神,一身锭青色长袍让她俊美无双,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哪怕是宋世芳,也直勾勾地盯着金谷年,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洞才好。这应该是她才对。该死的金谷年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宋世芳眼底喷出仇恨的目光。她发誓,一定要占有金谷年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体!宋世芳大概猜到金谷年要回木城了,她满怀怨念去找许汉林,准备跟金谷年来个你死我活的血拼。可巫族的四长老许云锋却说许汉林走了。“天朝国皇帝传来密旨让他立即回国,巫主让我跟你说一声。”
许云锋是个高高瘦瘦的老男人,说话时喜欢捏着胡子,装作道风仙骨的样子。宋世芳知道他爱装逼。“我发现金谷年的踪影,你立即调集人马,我们前往木城活捉她!”
宋世芳发号施令道。许云锋不为所动,淡声道:“巫主说了,让你回巫村闭关修炼,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等他回来,金谷年已成气候,反过来对付我们该如何是好?”
宋世芳气得半死,骂道。许云锋凝神片刻,冷声道:“你说的在理。”
“那好,我们立即出发赶往木城!”
宋世芳眼底一片疯狂,冷声道。许云锋却道:“不,你先跟我回巫村一趟,把剩下的人转移阵地再说。”
为了防止金谷年血洗巫村,许汉林早早就把村里的一部分人转移到别处,剩下的都是不想离开巫村的老人。金谷年若是没死,势必要寻仇的。宋世芳如何肯回去,气得骂道:“只要杀了金谷年,巫村的人就不必徒迁了,我有办法保下他们。”
只要她变成金谷年就好了。许云锋没有理会她,独自骑马返回红树林。失去同伴的宋世芳知道自己被许汉林遗弃了,暗暗把他也恨上了。青柔必定是被金谷年灭口了,不过没关系,从巫村下山的人当中,也有一部分人投靠了木城附近村庄的亲人,那些人同样对金谷年恨之入骨,其中还有宋世芳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亲人。蒋三娘的弟弟蒋四通,那是一个用毒高手,虽然久不问世,但是知道姐姐的亲人惨死,一定会向金谷年讨要说法的。宋世芳同样赶往木城的方向。大概五个时辰后,许云锋找到宋世芳,带来一个沉痛的消息:巫村被太晋国的禁军一锅端了。因不堪凌辱,巫村的老人们选择服毒自杀,惨不忍睹。“我要杀了金谷年。”
许云锋面无表情,却目露杀机。宋世芳心里暗暗欢喜。他们来到木城附近的桐村,经过打听,来到临海的一处木屋前。那男人大约五十七八岁,一张沧桑的,黑黝黝的脸,耷垂的眼皮,见到宋世芳时,眼里露出一丝激动。“老姐,是你。”
他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