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三十岁,楚楚动人的样子。她是冯东儿的生母,也是卢氏的陪嫁丫头,一向唯卢氏马首是瞻。对待冯东儿却是从小冷漠兼疏远的样子。后面生了弟弟冯一天,更是对冯东儿不管不问的。乍然看到冯东儿安然无恙回来,她竟然有些诧异跟措手不及。“死丫头被猪油蒙了心,你才是她的生母,真真养了个白眼狼!”
卢氏恶毒的话依然历历在目,吓得红月压下不快的情绪,对着金谷年客气道:“大娘,你就住在东厢吧。”
没想到冯东儿直接无视她,揽住金谷年的手,亲昵道:“她跟我住一起。”
金谷年淡淡道:“好。”
惜字如金的样子。红月被她们亲近的样子灼伤了眼睛。尽管不爱,可也不能有了新人不顾亲娘啊。真真是白眼狼。还伤了太太跟大小姐的心。“二小姐,你不该忤逆太太,这样反而对你不利。”
红月忍不住劝说冯东儿道。冯东儿露出我便知如此的神色,嘲讽道:“你真是卢氏的好奴才,句句不离主子。”
红月白了脸,喃喃道:“二小姐,你……”怎么会这样子,平日冯东儿总爱凑到她面前献殷勤,渴求得到一丝关爱,可今日处处顶撞冯家人,难道她被眼前这个老太婆灌了迷魂汤不成?“二小姐,你别被这个婆子骗了,她心思歹毒,小心图谋不轨!”
她脑子一热,抢着拉开冯东儿,劝阻道,“我们是一家人,能害你不成?”
金谷年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眼皮都不抬一下,反而走出去四处转转。她一走,红月逮到机会教训冯东儿:“二小姐,你怎么能听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怂恿,联合她来骗你爹的钱呢?”
看吧,这就是亲娘,呵呵。冯东儿狠狠甩开她,不齿道:“红姨娘,我就算是庶出的,也是冯家的正经主子,哪轮到你这个小小的姨娘在这里指手划脚的?”
“那个女人,她救我性命,甚至比亲娘还爱我。我就认她做娘怎么了?”
她气骂道,眼里却噙满了泪,“比起你的冷漠,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太阳!”
红月的脸更惨白了,心有不甘道:“可我才是你的亲娘!”
“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想起你是我亲娘了?”
冯东儿的话句句带刺,“我像狗一样在冯家活着,连奴才都不如,被人任意打骂欺辱也就算了,长大了还要当代替品,可你这个好亲娘,都干了什么?”
“卢氏打我骂我,你补刀,冯乐儿姐弟欺我辱我时,你不分青红皂白,只会说我的不是。在你眼里,冯家人都是好的,只有我一个是烂心肠的。”
冯东儿直逼红月,发狂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娘了!”
“一个外人尚且能对我好,为何你不能!”
她歇斯底里吼道。红月被吓得连连后退,缓了一口气,才反驳道:“正因为我是你亲娘,才想着你能在冯家平安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也有难处啊。”
“你有难处,谁没有难处?”
冯东儿早被寒了心,冷笑,“周姨娘没有难处吗?人家青楼出身,却处处护着冯西儿,就算被卢氏处罚,也在所不惜。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们,我常常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我不配得到母爱?”
“为了讨好你,我不得不讨好卢氏母女,可我换来了什么?”
冯东儿想到巫村的经历,遍体鳞伤,哭诉道,“我被山匪抢了,冯家可曾有人打听我的下落?没有!”
“你们只会顶着一张丑恶的嘴脸,拿五十两打发我的救命恩人,再让我代替冯乐儿出嫁!”
冯东儿一字一句道:“我再不会任你们拿捏的,谁敢拦我,谁死!”
她的眼睛赤红,如刀刃一样刺向红月。红月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气呼呼道:“二小姐,我看你是被那坏婆子灌了迷魂汤,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我非要管教管教你不成!”
说着,她就吩咐人进来:“来人,好好看着二小姐,千万别让那个坏婆子接近她。”
冯东儿一听,气哭了:“就算是卢氏也不敢管我,红月,你算什么东西!”
任凭她怎么说,红月还是让人锁了门。正当她松一口气时,看到面前之人,脸刷地又白了。金谷年淡漠地看着她。红月解释道:“我才是东儿的亲生母亲,我有权—”她那句管教她还卡在喉咙里,就被金谷年狠狠踹飞了。这一脚下去,起码几天下不了床。“你!”
红月趴在地上,痛得哼哼唧唧的,一脸恐惧地看着她。金谷年淡淡道:“真吵。”
红月呆呆地看着她把门打开,把冯东儿放出来。“娘!”
冯东儿扑进金谷年的怀里,把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宣泄出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金谷年皱着眉道:“我不是你娘,别乱叫。”
她冷漠的样子,跟冯东儿讨好的样子,倒映在红月眼里,她妒忌得抿紧了嘴唇。这一幕让红月想起了冯东儿卑微地想从自己得到母爱的时候,都被她拿去消遣了。甚至还成为红月在卢氏母女刷存在感的唯一办法。每每卢氏母女伤害了冯东儿,就会对她好一分。冯东儿自从答应代替冯乐儿嫁给张洪生后,卢氏就再没打骂过红月,还主动给她涨了月例钱。可惜冯东儿不甘心,总想着逃跑的念头……金谷年虽不是冯东儿的母亲,两人却相处成了母女的方式。说着冷刀子的话,传达着暖人心的母爱。这就是金谷年给红月的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凭什么要被人夺走?“二小姐,我才是你亲娘,你别不识好人心,被人蒙骗了,后悔莫及啊!”
红月趴在地上,冲着冯东儿大声嚷嚷道。她还特意说道:“这个女人,一言不合就动手,粗暴至极,你是侯府二小姐,千万别跟这个泼皮赖脸的恶妇在一起,有损你的名声!”
谁知,冯东儿深深看她一眼,痛快道:“打得好,她把本小姐想干的事,想打的人,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