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托娅丽呆呆看着秦涛,在确定他说的是否属实。自己带人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父王威严尚在。她在心中默默数着出门的时间,蓦然发现已经过了二十天之久。二十天!短短的二十天能发生什么意外?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要理智思考。二十天!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在二十天之内有可能发生任何意外。但是,能让一个君王被推下台,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前提的情况下,托娅丽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不相信。”
托娅丽摇头,她拒绝相信。不可有,她拼命的摇着头,对秦涛说道:“你休想有这样的鬼话来骗我?告诉我,你到底又要算计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精明的人。”
“可是我这次过来,只是想与你作交易,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你一天变一个样,先说我的人对我不利,又说我留下来有可能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现在又说我们的族人发生的政乱。”
“秦涛,我求求你了,你能和我说一句真话吗?”
托娅丽感觉自己像个瞎子。完全在黑暗中摸索。秦涛没有强硬的回答,而且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留下发着高烧的托娅丽一人,就那么躺在床上,被重重疑问紧紧包围,根本弄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闭上眼睛。迫使自己不要再去多想。想的太多了,自己会因此而发疯。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在想父王,想那一片属于自己的草原,还有山脉,还有平静的古尔木湖。她又想起来,有那么一次,父王曾带她骑马,累了之后,两人站在古尔木湖畔,父王抬手指向远处的山峦,对她说道:这大山,还有这湖泊,还有我们脚下的草原,都染满了鲜血。对于父王的话,托娅丽感同身受。她深切的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族人的浴血奋战才换来。没有勇敢的族人,就没有他们羌族的立足之地。战争看似野蛮。却也无回避。只有战争才能换来应得的一切。托娅丽以为自己明白了。其实,她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因为战争不只是对外,还有对内。在父王高高在上之时,那些人看起来唯命是从。但是,一旦有人心怀不轨,父王被推下神坛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托娅丽不敢去想,也无法想像出来将要发生的事。秦涛走了。扔下自己一个人。他说的肯定是假话。无言以对,所以才离开。肯定就是这样的。托娅丽尽量朝好的方面去想。她不确定自己此时是否睡着了,是清醒的状态,还是在做梦。迷迷糊糊。好热!在这寒冷静的冬季,托娅丽感觉到浑身发热。她真的好怕。怕秦涛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托娅丽从此与秦涛断绝关系。如果是真的,托娅丽的小小心脏骤然紧缩,她突然不知道要如何自处。托娅丽处于在半睡半醒之间。辗转难以成眠。她病了。会不会客死他乡?她浑身没有力气。想要起床,像刚才那样鼓起勇气,穿好衣服与鞋子,直接离开秦涛的家。她好冷。冷的缩成一小团。身上的被子变得像羽毛,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温度。她听到了门响。知道有人进来了。她不想睁开眼睛。无论来人是谁,都已经不再重要。最好是个刺客。托娅丽绝望的想到,来一个刺客吧,让他割开自己的喉咙,自己从此离开这个世界。什么也不用再想?那些扑塑迷离的真相与假相,再与她无关。有人朝炉子里加柴。屋内似乎又暖了一些。托娅丽舒展四肢,然后又开始发热。一阵冷,一阵热。托娅丽在短短的一刻之间,体会到了四季轮回。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秦涛?”
没有人回答她。“是你吗?”
托娅丽又问。“是我。”
秦涛回答。他去而复返,看到炉子里的火快要灭了,于是就朝炉子里加了一些柴。“你又回来干嘛?”
托娅丽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屋子里有一片淡色的蓝烟在浮动,于是揉了揉眼睛。这是在山南,在秦涛的家中。不会出现蓝色的轻雾,正因为如此,她才不相信会出现草原上的轻雾。“秦涛。”
托娅丽揉过眼睛之后,突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秦涛,你在哪里?”
“天黑了吗?”
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托娅丽像将要溺死之人,紧紧拉着秦涛的手。她的力气好大。秦涛看到了她那双无神又无助的眼睛。“你怎么了?”
秦涛刚才去拿信了。那不是从京城寄出的信件,而是来自山的另一侧,来自苍茫的草原。秦涛早就派出探子,带着大量的金银,远赴草原,打听关于羌族的一切消息。昨天晚上,探子的信回报说,羌族大汗被他的四子推下了台。而他的四子只坐了一天大汗的位子,被就其它几个兄弟合力赶了下来。六儿子坐当了三天大汗,然后又离奇失踪。二儿子一举成为羌族新的大汗。可是,他们的父亲还没有死,被他的儿子们囚禁在古尔木湖边的一个木笼内。木笼浸在湖水中。齐腰深的湖水已然冰封,老大汗被冻在冰中,他吃光了笼子周围的草,连草根都被抠了出来。秦涛本打算让托娅丽看一下这封信。自己并没有骗她。发生的事实,远比她想像的更为残酷。可是,托娅丽茫然的双眸,已经证明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了。“天黑了。”
秦涛轻声说。托娅丽一手紧紧拉着秦涛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意识的黑暗中胡乱抓着。“点蜡烛啊!”
“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到底睡了多少久?”
“秦涛,真的是你吗?你能看到我吗?”
秦涛转身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不错,白雪皑皑的世界中,一轮明亮的太阳高挂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