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都督府那边定下的章程,我们要护送湖广和江西的粮草直达军前,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朝廷凑不出军费和兵马来,才有可能让陛下取消这次北征计划。 公爷和定国公府那边也通过气,但是没辙,御笔钦点。”
张庆最后的话彻底封死了吴占魁和魏勐的退路,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老大,在关键时候能够把他们从泥潭里拉出来。 不管是张家,还是吴家以及魏家,都是当年跟着太祖朱元璋造反的凤阳人,只不过他们的祖辈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得到的蒙阴差了点。 开国那时候,武将的地位可远不是现在能比的。 可是现在老大也没法给他们遮风挡雨了,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提高手下军兵的战力了,真要上去了,战场上保命的机会也大一些,其他就别无他法。 吴占魁和魏勐又是互相对视一眼,不过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无奈。 步卒对付骑兵的方法,本来就不多,而且对步卒的要求极高,需要很高超的战术素养才行,而这可不是匆匆训练几个月就能做到的。 面对骑兵集团的冲阵,步卒最起码要保持住队形不乱。 看似简单的要求,其实却是非常难以办到的。 开国那会儿,到是可以用军阵硬撼鞑子,那会儿不管是士气还是战术素养,当年的兵都远超现在,没法比。 所以他们才想出加大火力,集中火器快速发射的方法,以期在接战前就打溃敌人,至少也要打散。 骑兵要集团冲击才有威胁,要是零零散散的骑兵冲阵,到是好应付。 现在张同知还要问他们想到的其他办法,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想? 当初这个法子,其实也是受到魏广德的提示,魏老爹回家后在问及出征这些天见闻的时候,就提过在镇江看到的那种子母炮。 当时魏广德就是觉得这种子母炮貌似和后世的火炮差不多,都算是后装,射速快是必须的,要是有大量的炮手轰击,是有可能打垮骑兵集团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张庆这会儿虚眯着眼睛,目光不断在吴占魁和魏勐之间来回游移,脸上也逐渐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最后叹了口气。 “对了,父亲,这次南京军器局发送过来一批鸟铳,听说魏兄弟那里也领了一些,那东西好不好用?那可是最新式的火器。”
站在张庆身旁的张世贵忽然插话进来,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这会儿也不过是插科打诨,希望先把佛郎机炮的事儿揭过去,那玩意确实搞不到。 但是卫里这次也从南京带回来一批鸟铳,他对火器不感兴趣,自然也没试过,不过在看到魏勐的时候,他就想起好像听人说魏勐那里就有一些鸟铳。 镇江之行,那是被逼着去的,各家都没带自己的小子上,只是老的单独去的,自然,张世贵也没有随军出发,一切都是听回来的人说的。 至于张庆,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这些小事儿。 其实就连魏勐手里还能有百多号人,张世贵事后都不知道,而是卫所高层突然讨论分配屯田的时候才知道的。 “鸟铳?卫所里还有那玩意儿?”
魏勐当然知道鸟铳,刚拿到那会儿就试过,回来后自家老二就常拿着出去打鸟,后山上经常传来“啪啪”打枪的声音。 “这东西好用吗?”
张世贵看魏勐的反应,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张庆和吴占魁也都投来关切的眼神。 “用到是好用,这次拨给我的那批火铳,质量还不错。”
魏勐只能这么说了,心里也在寻思着这玩意儿在面对骑兵冲锋时到底会是什么表现。 听到魏勐说质量好,不管是张庆还是吴占魁,都是心里一喜。 火器的威力他们还是知道的,只要训练有素,战力非常强悍,而且火器的训练可比弓手容易的多。 魏勐为了让手下的弓手能保持战力,都允许他们带武器进山打猎,而不是安排他们去耕田。 至于火铳手,百户所也有,不过都被打发去耕田了,因为他们都不愿意使用,毕竟火器炸膛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家儿子却经常拿着拿杆鸟铳,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枪了。 而他之所以还放心让魏广德使用,也是因为每次魏广德打完枪回来后,都要找唐三检查枪管的情况,这也是他放心的原因,自家小子知道危险。 “卫所仓库里还有百多杆鸟铳,都是一起制造的,质量应该差不多。”
张世贵这个时候继续说道,“这批火器是新武器,也是让我们试用,方便以后大量生产。”
“这鸟铳是新发明出来的?确实好用,比以前的火铳打得更准。”
魏勐听到说是新武器,心说怪不得之前没见过,不过想到在镇江看到的佛郎机炮,之前他也没听说过,心里也是淡然。 “这鸟铳是前年还是上前年才拿到的,也是从夷人那里夺下的,军器局这两年研究后仿制的。”
张世贵介绍道。 “夺下的?我们和夷人有交战?”
魏勐和吴占魁听到张世贵的介绍,心里也是一惊。 鸟铳和佛郎机炮都可老厉害了,还都是夷人的,那夷人的战力得多强? 明军和他们交手,能打赢吗? 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想到,北边不太平,现在又冒出夷人这么一个善用火器的新威胁,心里不由得咚咚咚直跳。 “嘉靖二十八年吧,上前年,大概是那个时候,福建卫所出兵走马溪,围剿那里盘踞的倭寇,其中就有夷人也混在其中,战后好像就缴获了一些这种鸟铳,因为战场上打伤我们不少人,所以被送到南京军器局研究仿制。”
这个时候,张庆睁开双眼,似是回忆着,缓缓把他知道的鸟铳的来历说了出来。 关于鸟铳的来历,说法很多,有广东传入,也有福建剿倭获得,不过现在在座的人知道鸟铳来历的也就他了,毕竟在镇江和兵部、军器局有过接触,知道的多一点也不奇怪。 “倭寇里也有夷人?”
吴占魁有点惊讶,“不是说都是倭人和汉人海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