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命把毛巾挂到晾衣架上，套上干净的衣裤，又将事先打包好的一套衣物、运动鞋，以及装满压缩饼干、巧克力和矿泉水的背包，一并收入木镯之中。 做完这一切，闻命又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充足，另外配了两只充电宝也是满电状态。 虽然山海界也有电，但他不知道电压是否适配，有备无患总没错。 想了想，给许如愿发了条信息后，取出SIM卡装进一只旧手机里。这玩意在山海界必然不可能连上那边的通讯网络，带过去反而会因为长时间断开信号，在服务商的数据库里留下记录。 大数据时代，如果职能部门或几大运营商，有心想查出穿越者的身份，这会是很有效的排查方法。 另外，他带上手机也不是为了拍照，而是方便查看《山海经》。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闻命闭目养神。 耳边不时传来谈平飞的点评，这位浓眉大眼的尸兄，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沉迷在短视频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十几分钟后，当倒计时只剩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他睁开眼，无语地喊了一声。 谈平飞这才意犹未尽地合上电脑，化作一缕白雾，没入闻命的影子里。 倒计时【00：00：00】，穿越！ 这次，闻命努力睁大双眼，比无仔细地观察着。 只见，桌椅墙壁天花板，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迅速扭曲转动，向他汇拢。 就好像，他所在的位置有一涴看不见的漩涡，将身边一切物体吸进了虚无之中。 旋即，那漩涡又迅速逆向转动，只不过，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已不再是那间小小的一居室，而是漆黑的山林。 整个过程，最多只用了一秒。 闻命第一时间低头看向自己，他身上的卫衣长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那套迷彩服。 绑在左腿的匕首，揣在上衣口袋里的猎手卡，也都在。 看了眼左手掌心，倒计时显示的时间是【47:59:56】。 “所以，两天后，又会穿越回去？”
闻命自语了一句，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他心底觉得大概率是这样。 目前看来，穿越后在山海界停留的时间，与回归后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保持同步。那么，就不用担心一年半载回不去了。 暂时作出这个粗略判断，闻命看向身边的密林。 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林立于侧。纵横交叉的树枝、宽大的叶片，仿佛织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华盖，遮天蔽日地挡在闻命头顶。 两侧各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正好将他夹在中间。 上次即将回归的时候，闻命将藤蔓抛进陷阱里，然后就钻进了一旁的山林间，随意选了这两块石头作为掩体。免得吴瑞爬出坑来，看到他原地消失的一幕。 其实，当时他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片山林，但下意识就那么干了，大概也是骨子里的谨慎使然。 原路走出山林，当头顶再无密集的树叶遮挡视线后，闻命震惊了。 漆黑的夜空，未见那轮硕大绿月。 繁星漫天，就像打翻了一盒五彩缤纷的闪粉，洒落在黑色画布上。 一道仿佛银河倾泄的斑斓光带，斜在夜空正中，似乎还在缓缓浮动着。 远远望去，真就像一挂银瀑，自那穹顶飞流直下。 “愣着干什么？”
闻命看呆了，竟是完全没察觉到谈平飞已经从影子里脱离出来。 “这样的夜空，在我们那个世界，只有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才能看到。”
“哦。”
谈平飞点点头：“这不算什么，听说北方极夜之景相当奇怪，我以前也想去看看。”
想了想，闻命问道：“你说的极夜，是不是和烛阴有关？”
“你怎么知道？”
闻命心念一动，从祭品木心中取出手机，点开《山海经》电子书，翻到海外北经篇。 “钟山之神名烛阴，睁眼便是白昼，闭眼则为黑夜；吸气寒冬，呼气炎夏。身长千里，居于无启国东边。”
谈平飞迷茫了：“北方确有无启国，但那是五千多年前的事了，如今那处早已荒无人烟。等等，这是什么？”
“一本记载了上古神话传说、山川地貌、精怪猛兽的奇书，名叫《山海经》。”
闻命解释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山海界就是这本书里的世界。 有专家学者根据书里的描述，对照过我们那边的世界地图，但只有一小部分能找到相应的地名，大多数都和书里记载的不一样。”
谈平飞愣怔了好一会儿，疑惑道：“你们这记载的与我所知，并不完全一样。”
“哪里不一样？”
“钟山之神并非人头蛇身，那位古神乃是先天神，而先天神并无固定样貌。人头蛇身的那位，其实是古神随从——烛龙。”
这回轮到闻命迷了：“也就是说，在你们的神话里，烛龙和钟山之神，其实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怎可如此称呼古神！”
谈平飞冷声道：“你这是大不敬，还好不是在北方，不然你小子一准挨雷劈。”
“不是吧。这么厉害，连说都不让说。”
“未超凡骨，不可议神。”
谈平飞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搞得闻命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起来。 “那个...”他想了想，压低声问道：“山海界如今还存在这些上古神吗？”
谈平飞眉头微拧，沉思起来，像是在组织语言，以规避一些有可能挨雷劈的敏感词汇。 “五千多年前便再未见，不过，神迹仍存。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倒是可以去特定的地方试试。”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曾亲眼见到，一个女子以自身性命与灵魂向某位古神请愿，暂时借得超脱之力，毫发无伤地将仇家杀绝后，原地化作飞灰。”
闻命眉头紧拧，思索两秒后问道：“会不会是榨干了自身潜力，所以才爆发出所谓的超脱之力，最后力崩而竭。”
谈平飞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想错了，那女子不是修行者。”
“我擦，照你这么说，那不是普通人想报仇，只要不怕死，拜拜古神就行了？”
“想什么呢？那女子之所以能向古神请愿，一是因为她日日祭拜那位古神，是位虔诚的信徒。二则是因为，那位古神曾是庇佑那一方的守护神。”
闻命整理了一下思路，总觉得谈平飞说的这件事很吊诡。 而谈平飞则觉得闻命手里的电子书，很匪夷所思。 一人一鬼讨论了好一会儿，结果越说越迷糊。 “你我对各自世界的所知实在太少，别说冰山一角，连颗冰碴子都算不上。暂时别想这些了，以后不管去哪里，麻烦你先提醒我一下，有哪些说了有可能挨雷劈的禁忌词汇。”
闻命将手机收回祭品之中，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门，从口袋里摸出猎手卡。 谈平飞不服，但没法反驳。 两天前，他非常自信地认为自己绝对算得上见多识广。但经历了穿越事件后，他的自我认知发生了改变。 “这玩意，到底怎么用？”
见闻命翻来翻去地捣鼓自己的猎手卡，谈平飞面色瞬间古怪了起来。 “你以后还想看直播吗？”
谈平飞翻了个白眼，凑到猎手卡前，嗡声嗡气地轻声嘀咕了一句。 看上去近乎透明的卡片，界面上出现[口令错误]的字幕提示。 闻命茫然地看着这位尸兄的迷惑操作，只见对方又口齿不清地试了两次，依旧显示错误。 大概是心态有点崩，谈平飞别过脸去，索性大声道：“口令：平飞平飞你最帅。”
“噗~~” 闻命直接笑喷。 对方之所以那么扭捏，不是不舍得把猎手卡给他用，是怕自己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