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
匆匆赶来的赵律飞身一脚,直接将赵衡踢撞在架子床上,将整个架子都撞断了,他也摔到床后去。
赵律一把扶起庞嘉雯,只见庞嘉雯满脸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赵律低吼着,眼眸急速充血。
只见他放下庞嘉雯,一把将尖锐的床架折断,紧握在手中就要朝赵衡狠狠刺过去。
刺啦一声,木锥狠狠插进赵衡的大腿,然后再快速拔出,鲜血喷溅。
赵衡的哀嚎声不止,唇瓣都被他给咬破了。
也就在这时,纱帐被赵律一把扯开,他拿着那根染了血的木锥子,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显得特别阴沉恐怖。
赵衡身体一抖,控制不住地哭喊道:“小舅舅,我错了,求饶了我。”
“小舅舅,我求你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庞嘉雯还是清白的……”
赵律充耳不闻,一把揪着赵衡的头发,将他从床架中拖了出来。
然后他用木刺抵住他的喉咙,手一个用力,正要彻底结束赵衡的性命。
赶过来的江愉甚至于都来不及奔过来,直接是飞扑,重重地摔在地上。
可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一把抱住赵律的脚:“阿弟,大姐求你,留衡儿一条命!”
“他做错了什么大姐都会罚他,狠狠罚他,绝不会包庇他的。”
“阿弟,算大姐求你,算大姐求你了。”
江愉说着,连忙给赵律磕头。
“母妃……你还活着?”
赵衡睁着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疼痛让他急喘着,却感觉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凝滞片刻,赵衡微微抬头,看见了他小舅舅眼中四溢着寒光,杀气凛然,看起来可怕极了。
但这一刻,赵衡深深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不敢再呼求饶,也无颜面对这样的局面。
赵衡只觉得脖子一痛,便有汩汩的鲜血流出,他顿时只觉得手脚发软,整个人颤抖着,恐惧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原来,他竟然也是个怕死鬼啊。
“师父……”
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庞嘉雯,伸手拉住了赵律的袖子。
也就在这一瞬,赵律的手顿住。
赵衡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受到生机就在眼前。
可他动也不敢动,僵直着身体,直到听见庞嘉雯清晰地说了一句:“师父,我好疼啊。”
赵律丢下了木锥,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庞嘉雯抱了起来,大步离开。
小姑娘像是被揉碎的花瓣,点点腥红遍布脸颊,看起来让人心碎不已。
赵律抱着她,不过低头看了一眼,眼睛便已经覆上一层水雾。
不多时,海棠阁内传来一阵动静极大的击打声,当李老夫人赶过来时,只看见一地的狼藉,还有狂揍外孙的女儿,以及脖子上流着血的外孙。
她颤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君洛和嘉雯呢?”
江愉听后,因为后怕,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赵衡捂住脖子,瘫倒在地。
李老夫人扫了一眼凌乱的床铺,突然瞳孔一缩,险些被活活气死过去。
……
庞嘉雯的身体在赵律的怀中,轻得像一片羽毛。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慌感,就好像这个人即将离他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庞嘉雯放在青云阁的软塌上,连二楼都没有去,就在一楼的软塌上。
江惟还在这里,听见声响匆匆下楼,然后唤人快去拿药箱,打水来。
赵律抚摸上庞嘉雯的额头,看着她那红肿流血的额头,眉眼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庞嘉雯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缓缓摇了摇头。
“不怪你。”
赵律握住她的手,身体僵硬着,哽咽道:“别说话了。”
他说完,很快帮庞嘉雯止血。
然后给她把脉,好在都是皮外伤,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之前被赵衡的马车伤得太重了,否则区区一个赵衡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赵律恨声道:“我就应该杀了他。”
庞嘉雯摇了摇头道:“你们要瞒着他,就该知道会有后果的,这件事你们也有责任。”
“再说了,你也替我报了仇,别想了。”
说着,撒娇般摇了摇赵律的袖子。
上一次躺在这个软塌上的人,病得不省人事的,是白若瑾。
赵律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是她把人带过来的,虽然,那个时候她和白若瑾还没有解除误会,她依旧厌恶和白若瑾的亲近,但涉及人命,或者是害怕母亲担心,所以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帮忙。
可躺在这里的白若瑾,想的却是下一次如何亲近她。
就算是他和张朔,也在想着,如何撮合他们两个。
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听她的那些话,小姑娘的拒绝,宛如鲜花藤上微不足道的嫩芽儿,轻轻一掐就掉了,根本微不足道。
现在想来,真是惭愧至极。
等包扎好了,庞嘉雯沉沉睡去。
赵律给她清洗手腕上的血迹时,无意间发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红绳,很普通的绳子,松松地挂在她细嫩的手腕上,很显然不是她的。
更何况,那上面还挂着一颗小小的金玫瑰。
赵律的手顿了顿,突闻外院传来脚步声,便帮庞嘉雯给收了起来,放入她的怀中。
张朔听闻消息,匆匆赶来,见赵律都已经收拾妥当,瘫倒在一旁喘着粗气。
他说道:“还有半个月就是你们的婚期了,我总觉得这个日子不好,不如还是换一个吧。”
“你看看,这个月出了好多事情了。”
赵律闻言,替庞嘉雯把被子盖好,和张朔转到外院说话。
他对张朔道:“越往后,只会越凶险,婚期我不会再延了。”
张朔无奈地看着他,仿佛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他想告诉赵律,他发现了一些关于他命运的奇特之处,比如上一世的戛然命运而止,这一世的紫薇星运等等。
但他是个半吊子,根本不敢肯定,因此抓狂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君洛,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我知道你比我聪明,做事比我有把握。但是你知道吗?曾经我不相信这些,是你让我相信的,但是现在你根本没有空专研这些,是我在专研。”
赵律闻言,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缝之中的血迹,他回头望着张朔,认真道:“白若瑾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知道吗?”
“什么?”张朔恍惚了一下,没明白。
赵律望着天边的残阳,整个人站在余辉中,那光依旧灼烈,但它还能持续多久呢?
过了一会,他轻声道:“他想看着嘉雯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