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平静了,眉头松展开来,神情详和宁静,本来乱动的眼珠也不再转动了,看上去就像安静睡着的孩子。这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滕阁老足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太医扶住了。皇帝屏着呼吸,生怕用力大一点就会惊到了他。“竹君!醒醒!”
他沉声道。一直沉睡状态的竹君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眼皮轻轻抖动着,显示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但还是没有睁开眼来。滕阁老老泪纵横,忽然也跟着叫道:“竹君!醒过来!”
裴若衣接过太医手中空的药碗,说道:“竹君先生,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说的话,现在我从一数到三,数到三的时候,你就睁开眼。”
说完,她清脆地喊了声:“一!”
与此同时,勺子敲在瓷碗边缘,发出响亮的一声脆响。“二!”
又敲一下,声音清脆悠长。“三!”
她手中的瓷碗伴随着这一声,被她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但随着瓷碗破碎的声音,竹君竟然缓缓地睁开双眼。这一刻,所有人都差点欢呼出声。“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两名太医激动得四只手握在了一起,要不是因为皇帝就在旁边,两人怕是要跳着脚满屋乱跑了。滕阁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泪水却从他苍老的面颊上不停地滚落下来。皇帝是所有人中最沉得住气的,但他的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竹君,你终于醒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朕的事,可不许反悔哦!”
他含笑说道。竹君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就舒展开来。他的目光落在皇帝脸上,显然认出了他,微微点了下头,随后眼珠转动,看到了旁边的滕阁老。有那么一刻,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但,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竹君深深吸了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一句清晰的话来:“不……会反悔。”
说完之后,他就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这……”皇帝差点没挺住,滕阁老更是双腿一软,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太医身上。裴若衣却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没事了,这次苏醒之后,他的意识也跟着清醒过来,现在的他只是睡着了,等他再睡醒之后,只要好好调养恢复,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手术的成功让她也颇为欣慰。她也没想到在这条件匮乏的古代,也可以成功地完成这么复杂的手术,这代表着以后她还可以尝试更多的手术,可以挽救更多的病人。听了裴若衣的话,皇帝和滕阁老都心中大定。滕阁老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凝视着熟睡中的竹君。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下一名太医在这里负责照料竹君。走出房间后,裴若衣想起还没有吃完的饭菜,正准备继续开动。翊王拦住她道:“凉了,我已经让御膳房重新做了。”
裴若衣等不及了,她几乎是狼吞虎咽着把剩下的凉菜凉饭一扫而空,她的好胃口惊得穆王目瞪口呆。“你是饿死鬼投胎么!”
他习惯性地怼道。但裴若衣连他这句话也没听到,她握着筷子倒在椅背上,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