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接下来竹君要面临的就是手术之后极有可能会产生的排斥反应和各种并发症。能不能闯过死神这一关,其实最重要的因素不在于医生。在于病人自已。这个道理裴若衣很早就明白,只是大多数病人不懂,他们会把生存下去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医生身上。其实求生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皇帝听说手术结束,立刻抛下御笔,奏折也不批了,足下生风地走了出来。不等他询问,裴若衣就道:“手术成功,竹君先生暂时无恙,请皇上派人守在屋外,不得让旁人进去打扰。”
“好好好。”
皇帝立刻下令,派御林军将太医院前后都封锁起来,就连太医们也不得进内。裴若衣累极,高度绷紧的精神一旦松下来,她只觉说不出的疲倦。皇帝也看出了她的倦意,忙让涂公公准备暖轿,送她去和风殿休息。裴若衣却摆了摆手:“我要守在这里,竹君先生的病情随时可能会有变化,嗯,涂公公,麻烦让人在房间里帮我放一张榻。”
忽然,滕阁老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对着她就行了一礼。裴若衣吓一跳,但滕阁老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眼圈满是感激地深深看她一眼。接下来的几天,裴若衣就没离开过太医院半步。她就守在竹君的病房前面,随时观察变化。但她毕竟不是铁打的,总有需要打盹休息的时候,这时候两名当助手的太医就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地守着竹君。一有变化就告诉她。手术之后过了十二个时辰,竹君就醒了过来,但他的意识明显不是很清醒,只微微睁了下眼睛,模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就又陷入了昏睡之中。饶是这样,就已经在太医院内外造成了极大的轰动。皇帝听说竹君醒了,立刻赶了过来,但他来的时候,竹君又再次陷入了昏睡。但人是活着的。皇帝隔着屏风看着床榻上的竹君,看到他胸口微微的起伏,想到那里跳动着的居然是一个别人的心脏,换了心之后他居然还能活……这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好了,裴姑娘,竹君先生的体温又升高了!”
一名太医突然把沉睡着的裴若衣叫醒。裴若衣和衣而眠,一听声音马上起身,走到竹君身边,连皇帝何时到来的都没发现。果然出现了排斥反应。裴若衣没有慌乱,她没有采用太医们建议的用冰块降温的方子,而是开了一张药方,让太医拿出去煎药。那太医怀着激动的心看着方子,表情为之一变,忍不住问道:“这……裴姑娘,这方子上开的都是热药啊!”
一听说是热药,另一名太医也惊讶极了:“竹君先生高热不退,用热药岂不是热上加热?”
药方上附子的数量大得惊人,单这一味药,剂量就足以致命。要不是因为裴若衣连着好几次将竹君从阎王爷那里救了回来,他们都会怀疑这药喝下去会不会立马要了竹君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