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案子,牵涉到强奸、凶杀,当事人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哥,想来想去,总觉得命运开玩笑似的。她有些出神,车子开得慢,期间,宁父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宁兮囫囵地回了几句,借口要赶紧回家便结束了通话。是否该告诉家里调查的情况,她现在完全没有主意。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时,宁兮瞥见毗邻的车子,那是顾廷渊的,这才想起上午发生的争执。这一天乱七八糟的,倒像是过了一月那么长的光景。进了屋,却发现顾廷渊不在,刘婶却等候在家,看到她来,急忙去厨房忙碌。“太太你可算回来了,这么晚了,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儿宵夜。”
宁兮放好包和钥匙,接了杯水端到厨房门口,难掩疲惫地说:“刘婶,不用忙了,我不饿,倒是有些累了,喝了水我就要睡了。”
刘婶只得把气关了,满眼担忧关怀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太太你何必这么辛苦,瞧你这身板,可是累不得的。”
“没事。”
“那我给你热杯牛奶吧,助眠呢!”
“那行,谢谢刘婶。”
她又端着水坐进沙发放松,四处看了一圈,竖着耳朵听了动静,终于确定顾廷渊是不在的。牛奶很快热好,刘婶端了过来,“太太,这几天我都在这儿照顾你饮食,三少交代了,他不在,你总是胡乱对付着吃,我得看好你。”
宁兮抿唇笑了笑,半杯牛奶下肚,还是忍不住问道:“刘婶,他总是出差吗?”
“太太说三少?”
“是啊,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他老出差。”
“三少忙,尤其是回到小姐家以后。”
说到这,刘婶想到什么,忙解释道,“就是三少的母亲顾家,我原先是陪着小姐嫁过去的,小姐过世后,就一直照顾三少了。”
听刘婶提起了顾廷渊的母亲,宁兮心中生出一个想法,这刘婶是老人,想必是清楚顾廷渊的一切事情的,那她要不要趁此机会问问?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按顾廷渊的性格,大概是很反感她用这种方式去打听他的过去,再说他的过去也不是什么光辉事迹,要是他有心相告,何必让她想方设法去搜寻?“三少今晚一直在等太太,好像是有话要跟太太说,可看太太一直不回来,巴西那边也不能再等了,他只好动身了。”
见宁兮不说话,刘婶又找了话题。宁兮微笑点头,把剩下的牛奶喝了,“刘婶,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好。”
“还有,我最近工作比较忙,也不一定每天都能回来吃晚餐,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以后也别等我到这么晚。”
“可是三少交代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情况不允许,他回来要是不满,就说是我让你不管的。”
“这……”“你要是担心,那早餐做丰富一些就行。”
“行,没问题!”
……第二日依旧是四处奔波取证的一天。宁兮跟着秦沣去见了报案人,在这之后,又到蒋月欣住的小区打探情况,亲自找物业查看了小区监控拍下的画面。说起那个报案人,也住这小区,是蒋月欣的邻居,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到这儿来打工的,目前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做收银员,名叫李琳琳。据她所说,那天她下了夜班,太累了,回到家倒头就睡,半夜似乎听到有尖叫声,起初她没有在意,可越想越不对,那声音似乎是隔壁响起的,就开门去看。这一看的画面,和宁铮描述的一致。门没上锁,虚掩着,推开就看到蒋月欣躺在沙发里,走近一些,才看到流了一地的血,蒋月欣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已经没了呼吸。至于其他的,她表示不清楚,因为下班回来太累,睡了,除了那声尖叫,什么都没听到了。报案人这里基本上没有收获,小区周围转了一圈,问了门口的保安,一样的陈词滥调。宁兮隐约感觉到,这个案件的所有关键点都在那个陌生人身上,毕竟他也有杀人的动机。“老大,要不跟警方说了吧,当晚不止宁铮一人来见过蒋月欣,让警方去查这个人。”
离开案发小区的车上,宁兮提议道。秦沣没有回答,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脸色很不好,一见面宁兮就发现了。他的眼底有丝丝红色,下眼皮一片乌青,想必昨晚没有好好休息,他的压力自是不用多说,违背着所里禁令接下这个官司,又当着众人的面撂下必胜的狠话。这才第二天,能了解的人都了解了,该掌握的信息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可顾虑却越来越多,宁兮深感对不起黑面神。车子缓缓前行,开出一段距离后,忽然靠边停下,秦沣下了车,站在路边点烟。如此一反常态的举动令宁兮莫名不安,她跟着下车,站在他旁边,皱着眉等他说话。仅吐了两口烟,秦沣就把烟头捻灭,扔进了垃圾箱,严肃地看向宁兮,“你现在回去,问问你爸,就问他除了这次竞选商会会长的竞争对手外,还有什么仇家?”
尽管宁兮早听顾廷渊说过此次事件不简单,可此刻秦沣冷不防也说出相似的话,她还是惊愕不已。秦沣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刚出校门就遇到这样复杂的事情,略有同情,补充道:“就目前来看,不管一开始宁铮有没有强奸蒋月欣,后来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宁铮就是个炮灰,真正的目的是你们宁家。”
宁兮深呼吸一口气,感到手指有些冰冷,握了握拳又松开。她十二岁到宁家,近十年来,只顾着和宁铮兄妹争斗,奋发努力,对于家族背后的阴谋、利益,了解得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了解。白琳也是如此。宁承远有意让她们母女远离这些复杂的关系,最初他在有家室的前提下招惹白琳,还谎称单身,看中的是白琳的才气,所以这么多年,他把她们母女护在家中,从不让她们接触半点商场或利益关系的东西。如今秦沣这么说,宁兮感到眼前一片茫然,只怕是问了宁承远,他也不会据实相告。“如果告诉警方呢?”
宁兮还是坚持这一点。秦沣摇头,轻轻扬唇笑了一声,略有无奈,“案发当晚1989的监控已经被黑了,蒋月欣在浴室里被强奸,沙发上被杀害,屋子里只有你哥和报案人的痕迹,事情其实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