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KS河盛产和田玉籽料——当然是那几年。 “我们能挖到玉石吗？”
车上，阿芙罗娜好奇的问，“听说这里经常有人挖到籽料，是真的假的？”
“假的。”
曹大龙抢着说，“自上个世纪籽料涨价以来，这条河不知道被人挖过多少遍了，好捡的籽料早就被人捡走了。现在承包河段的人都是开着近挖机在这里挖，捡籽料？和买彩票差不多吧！”
“那网上那么多视频，维族老大爷经常挖到籽料，那籽料真漂亮——” “骗人的。”
曹大龙一副我知道内幕的表情，“我曾经在这里来出……哦，来这里附近打过工。”
差一点他就把来这里出任务的话给说出来了。 旁边秦飞瞪了他一眼，他才有所察觉，岔开话题，继续说道： “当时碰到这里长呆的人说，以前捡籽料是真的容易。拿着个矿泉水瓶子，在瓶盖上戳几个眼，装满水，就在河道里走，看到哪块石头像玉石，就呲几下水，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捡几块。 再后来，籽料涨价，捡的人多了，就只能挖。这河段上也不知道被人挖过多少遍，再后来，浅层已经让铁锨给翻遍了，就开挖机往深层挖。”
说到这里，他压低嗓子说： “我还听说，当时河道边上有一个部队的场站什么的，那个年代部队经费紧张，想要翻盖营房，上级拨不下来款，然后有老板过来商量，说把他们的营边上的大院子翻一遍，就给他们经费，他们请示了上级，然后就给了……” “啥意思？”
朱羽有点没听明白，问道。 曹大龙急忙解释： “你想啊，这营区的院子就在河边，那底下不都是卵石？这附近都让人翻遍了，就这一块自从扎营后就没人动过，那底下……” 这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 “那最后那老板翻到籽料了吗？”
阿芙罗娜也很好奇。 “不知道，只是听说那老板翻完这营院后，再往后就又添了几台挖机，去河上源承包河段去了。”
曹大龙留下一个让人猜测的答案。 接下来，大家都没说话。 其实和翡翠赌石一样，玉石籽料区流传的传奇故事也很多，朱羽就听过好几个。 有好的有不好的，反正大家都传。 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无意碰到一块大籽料翻身最后成为亿万富翁的。 也有花光数千万家产买了几十块大块头籽料经别人看是被骗，自己却执迷不悟的。 这里最能考验人性了。 车子到了河边，朱羽他们下车，看到河岸两边已经有不少人了。 有人看到朱羽他们下来，立刻跑过来问： “租铲子吗？”
朱羽想笑，这服务还真到位。 “这河段不都是私人承包了吗？还能挖吗？”
“有专门供游客挖的地方。”
那人笑着说，“掏钱就行。”
这是意料之中的。 曹大龙抢着付了钱，一行人走进了河滩，看着那被挖的坑坑洼洼的河岸，阿芙罗娜突然问： “从哪里开始？”
“按自己的想法吧，每个人找块地方挖吧。”
朱羽说道。 说完，他便提着铁锨信步走着。 果然如曹大龙所说，这里已经被翻过许多遍，哪怕是开启天眼，也几乎看不到有玉的存在。 偶尔有一两颗玉石，也是品质非常差的青玉，或者满是裂的碧玉，没有挖的价值。 冉杰和秦飞两个提着铁锨铲子跟在朱羽身边不远处，他们并没有去挖石头的心思。 旁边不远处有吵嚷声，他抬头看过去，不远处的河滩上，有人正举着手机在直播。 “哇！挖到籽料了！这么大一块，这么白……真太幸运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不少正在挖玉的游客都跑了过去。 朱羽也信步走了过去。 一个面目有点熟悉的维族老大爷正站在挖出的坑里，手里拿着一块看着非常漂亮的籽料，上面还粘着一些沙子，正举着向大家展示着。 旁边的主播举着手机大声说着： “看到没有？这就是这位大爷刚挖到的籽料！看这白度，真是漂亮啊！大爷，能让我看看吗？”
那位维族老大爷把籽料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了过去。 “这籽料真的好漂亮啊！看着圆润的很，感觉还在发光呢！”
有个女孩看着那块籽料，眼睛里都要冒出小星星的。 “那是阳光照的，不过看着的确漂亮。”
女孩人同伴评价着。 这籽料比鸽蛋略大一点儿，白玉带着点枣红皮子，看着油性十足，有点子羊脂玉的感觉。 不过朱羽的天眼扫过，立刻就看出来，这玉料是加工过的，不仅染过色，那油性也是做假做出来的。 看来，所谓的现场挖出来的籽料，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不过想想这样的套路多了，别人也不太好上当了。 “大爷，你这籽料不错，卖给我怎么样？”
举着手机的人装着仔细的看了看籽料，就开了口。 那个维族大爷个子不高，听主播这么说，立刻就笑了，缺了两颗牙的形象非常的明显，朱羽顿时想起来了，这个维族大爷大小还是个网红呢！ 经常看到他挖出这样那样的玉石，其中不乏看着非常不错的籽料。 该不会是…… 这维族大爷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两千？行！”
主播一看比了个二，立刻答应下来。 老大爷摇了摇头，伸手把玉石拿了回来，又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比了个二的手指。 “两万？有点贵了吧？”
老大爷又摇了摇头，再次比了个二。 “二十万？太贵了吧？”
主播惊呼一声。 这时，旁边刚才开口的那个女孩的同伴轻咳一声，说道： “其实也不算贵，这籽料差不多达到一级白度了，说是羊脂玉籽料也差不多，而且个头也不小，二十万并不多。”
他这么一说，旁边有些不懂行的人听着就有心动的了。 当然，大部分人还都是观望，这年头，谁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几十万想要掏出来，那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主播听了这话，又从维族大爷手里接过玉石仔细看了看，还问着手机里的观众： “老铁们，你们看这交易怎么样？贵了？那我应该要多少钱？五万？好，我试试！”
然后就对着老大爷说： “我这里也是有识货的，他们说，这玉最多值五万块！”
维族大爷急忙摆手，然后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 “至少十五万？还是贵了……就五万吧？”
磨了一会儿，主播加到了七万，老大爷降到了十万，然后就僵持在这里了。 这时候，朱羽突然感觉一阵香风萦绕在鼻端，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阿芙罗娜凑了过来。 “朱先生，这籽料看着比你昨天买的个头大，也漂亮，还便宜，你怎么不买下来？”
阿芙罗娜是凑在朱羽耳边说的话，声音很轻，说吐气如兰，还真有点那么股子味道。 朱羽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正凑在自己脸边，两个人的嘴唇差点儿碰一起。 阿芙罗娜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了头。 朱羽悄声说： “假的，好几个托。”
阿芙罗娜听到这话，一下子反应过来，再看向这几个人，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她还想再和朱羽说话时，却发现朱羽已经不再说话了。 刚才朱羽之所以给她解释，是因为动作有点儿暧昧，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毕竟是男人，觉得需要解释一下。 现在该做的做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朱羽始终觉得，这个阿芙罗娜和自己这个小队伍相遇，中间的巧合太多，而且感觉阿芙罗娜接近自己有点急了，有点刻意了。 他的警惕心不升起才怪。 现在看这些人表演，也算是长点社会经验吧。 朱羽看出来这是个局，冉杰看朱羽不动手，猜测朱羽知道些什么，也没开口，秦飞本身对这个就没兴趣。 但曹大龙却觉得这玉石有点不错，他刚要开口，不过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想到朱羽先前在交易市场的举动，便挪过来悄声问： “老板，这籽料你不拿下吗？在这里买可便宜不少，我也没看出玉石有什么问题。”
“假的。”
朱羽悄声说了一句。 曹大龙有些意外，随即庆幸。 幸亏自己想到老板眼力不错，才过来问一句，不然自己直接掏钱买了，那岂不是亏死？ 再看看周围的人，的确有想买的。 朱羽看着主播和那一男一女已经欲擒故纵的手法开始忽悠其他人了，便索性提高了声音： “走了走了，没啥好看的了，还是凭本事自己挖吧。”
说完提着铁锨转身离开。 他这么一喊，有些人顿时醒悟过来。 这个被人骗，特别是这种场合，骗子的话术的连续性很重要。因为他们往往都是先烘托好气氛，然后把被骗者的好奇心、贪欲钓起来后，再行骗。 这话术必须连续，一旦中断，被骗者脑子里的消费激情消退，变得理智的时候，八成行骗就不太容易成功了。 往往这个时候，对被骗者还不好硬劝，硬劝的话有些时候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反倒是像朱羽这种一嗓子直接打断了骗子精心营造的气氛，周围不少人顿时就把注意力投到了朱羽他们身上。 而骗子们的目标有一大部分也是在朱羽他们身上。 因为这里面有个美女。 四个男人在美女面前，很容易就引起孔雀开屏的效果来！ 结果朱羽他们突然离开，这骗子也是一愣。 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这气氛就尴尬了。 然后等骗子反应过来，再想烘托气氛，其他那些人情绪就已经冷静下来，说再掏那么多钱买个自己不专业的东西，真就不容易了。 人群很快就散了，几个骗子看着朱羽他们背影，有的打了退堂鼓，比如那一对男女。 有的则不甘心，比如那个主播。 至于维族大爷，就是请的工具人，人家本来就是挖玉的，花几十块钱演一出，比划比划两个手势，一天的饭钱出来了，维族大爷自然也愿意。 主播眼珠一转，举着玉石就向着朱羽他们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唉，老板，老板！”
朱羽听到后面的喊声，停了下来。 冉杰和秦飞两个立刻转身，立于朱羽身前。 曹大龙更是上前一步，直接拦住主播，问道： “什么事？”
主播身后跟着三个人，原本是打算硬卖一番的。 但现在看身前这几个人的架势，想要动手他们肯定占不了便宜。想要以势压人，别人看样子也不怕。 特别是在一个大美女面前，几个年轻男人，那战斗力肯定是加了BUFF的。 到嘴边威胁的话就改了口： “老板老板，别误会，那个大爷让我帮忙问一句，他看你们挺喜欢玉石的，说这块籽料便宜卖给你们，八万，要不要？”
曹大龙扭头看向朱羽。 虽然朱羽说了这玉石是假的，但这选择权还是得朱羽来确定。 “不要，我只要天然的，好的。这种整容了的，还是算了。”
说完朱羽便扭头继续往前走。 主播咽了口唾沫，没再敢说什么。 人家已经说了很明确的，他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算了吧，继续找肥羊吧。 朱羽的话让旁边的阿芙罗娜听着也有点忐忑，她也是略微“修整”过的。 难道这就是朱羽不喜欢和自己说话的原因？ 朱羽在这游客可以转的区域里转了一大圈，最终在靠近河边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我在这试试，你们也可以在附近找找。”
朱羽开口说道。 这一片区域也同样被人翻过好多遍，好在河水冲刷，把一些石皮比较厚的玉石磨了出来，仔细找的话，还能找到几块碧玉来。 既然来了，不挖一挖，岂不是白跑一趟？ 听朱羽这么说，冉杰三个便在附近各找地方挖了起来。 阿芙罗娜则在朱羽身边看着，还细心帮他把挖出来的石头搬开。 曹大龙看着脸都丧了。 他凑近秦飞，小声问： “为啥美女都和老板近乎，我们怎么舔都没用呢？”
“因为你不是主角。”
秦飞插了一刀，继续挖石头。 旁边冉杰也悄声说： “大龙，这两天你有点飘了。再这样，不等老板开口，我就得把你撵回去了！”
曹大龙垂头丧气的说： “好吧，我知道错了。唉，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我还是老实当我的保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