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敌我,看见武阳侯这癫狂的模样,心中都不免颤抖了起来。
下一瞬,所有目光齐唰唰地射向现场唯一的年轻女子。 所有人都在好奇,她会怎么做。 这个头,磕还是不磕? 穆昭仿佛察觉不到他人的注目,心里除了后悔,便再无其他。 这四年里,她大多数时候都在钢丝上逃亡,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但不管出门办什么事,她都能把陈蒲英安顿得好好的。 没有后顾之忧。 像今天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实属第一次。 就这第一次,付出的代价是她承担不起的。 在此之前,她也没想到,武阳侯会不按常理出牌,宁可放弃赵子晋,也要如此明显针对她,甚至不惜当面“撕票”。 俗话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现在,她就是那穿鞋的!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她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做了!”武阳侯疯疯癫癫地吼道。
穆昭凝视着脸色惨白的陈蒲英,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决心般,往前踏一步。 却见她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武阳侯顿时大笑起来。 对面,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单哲等人异常沉默的态度。 单哲嘴唇几乎抿成一线,看着前面那纤瘦挺直如松柏的背影,心中复杂万分。 他与穆昭认识多年,见证过她的跌跌撞撞狼狈成长,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憋屈无奈。 很早以前,他就说过,陈蒲英会成为她的拖累。 今天,一语成谶! 但仔细想想,亲娘的命肯定是最宝贵的,就算她为此做出任何个人妥协,那也是她的选择,旁人没办法多说什么。 耳听单哲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商行舟脸上露出一抹沉思。 他的目光飘忽而悠远,似是在看穆昭的背影,又仿佛透过她的背影去看什么。 但很快,他就从思绪中回神,朝商厚打了个手势。 商厚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磕头!快点磕头哈哈哈……” 武阳侯掐着陈蒲英的脖子,笑意收敛了几分,却多了些阴狠。 穆昭强忍着胸中的怒火,低下头,磕了下去。 “师爷……” 王捕头看不得她这么委曲求全,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直到磕完三次头,穆昭才直起身子,冲武阳侯喊道:“把人给我放了!”“放人不是不可以,先把那些账簿交出来。”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王捕头没有其他人沉得住气,当场就开口大骂。
武阳侯看都不看他,重复强调:“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了。你们不照我说的去做,就看看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只要我一用力……” “住手!我拿给你!”穆昭扭头,朝单哲使了个眼色。 单哲点头,同样回头吩咐了王捕头几句。 衙门带来的捕快顿时少了三人。 “就应该这样!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非得跟我作对!”
武阳侯没再笑了,眼神阴毒,看人时,仿佛一条蛇爬在脊背,教人不寒而栗。 单哲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但苦于形势,只能别过头。 眼不见为净。 没多久,王捕头带着账簿返回。 “把账簿拿过来!”
“等等。给我!”
就在这时,穆昭突然站起身,把装着账簿的木匣子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