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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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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青天之名
狸猫换太子
先土神州,后土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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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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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先土神州古今第一青天大老爷,那便是有“包青天”之称的包公包拯了。
先土神州的包青天,早已是历史长河的青天了,但后土神州却的历史长河进程却是比先土神州晚了太久太久……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便说后土神州包公降生,自离娘胎,受了多少折磨,较比仁宗当朝,坎坷更加甚于百倍,但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此为磨砺之。
江南庐州府合肥县内有个包家村,住一包员外,名怀,家富田多,骡马成群,为人乐善好施,安分守己,因此人人皆称他为“包善人”,又曰“包百万”。
包怀原是谨慎之人,既有百万之称,自恐担当不起。
他又难以拦阻众人,只得将包家村改为包村,一是自己谦和,二免财主名头。
怀原之妻,院君周氏。
夫妻二人皆四旬以外,所生二子,长子名包山,娶妻王氏,生有一子,尚未满月;次子名包海,娶妻李氏,膝下尚无儿女。
他弟兄二人虽是一母同胞,却大不相同:
长子包山为人忠厚老诚,正直无私,恰恰所娶王氏,也是个好人,正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次子包海,为人尖酸刻薄,奸险阴毒,偏偏其所娶李氏,也是心地不端。
亏得老员外治家有法,规范严肃,又喜大爷凡事宽和,诸般逊让兄弟,再也叫次子说不出后来,就是妯娌之间,王氏也是从容和蔼,在小婶前毫不较量,李氏虽是刁悍,她也难以施展。
因此一家尚为和睦,每日大家欢欢喜喜。父子兄弟春种秋收,务农为业,虽非诗书门第,却是勤俭人家。
不意怀原老夫老妻了,老院君周氏安人年已四旬开外,忽然怀孕。
员外并不乐意,终日忧愁。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来得子是快乐,包员外为何不乐?
只因夫妻皆是近五旬的人了,已有两个儿子,并皆娶妻生子,如今安人又养起儿女来了。
再者院君偌大年纪,今又生产,未免受伤;何况乳哺三年更觉辛劳,如何禁得起呢,因此每日忧烦,闷闷不乐,竟是时刻不能忘怀。
这正是家遇吉祥反不乐,时逢喜事顿添愁。
一日,早朝,文武班齐,有西台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出班奏道:“臣夜观天象,见天狗星犯阙、恐于储君不利。恭绘形图一张,谨皇御览。”
承奉接过,陈于御案之上。
天子看罢,笑曰:“朕观此图,虽则是上天垂象,但朕并无储君,有何不利之处?卿且归班,朕自有道理。”
早期已毕,众臣皆散。
转向宫内,真宗闷闷不久,暗自忖道:“自御妻薨后,正宫之位久虚,幸有李、刘二妃现今俱各有娠,难道上天垂象就应于她二人身上不成?”
才要宣召二妃见驾,谁想二妃不宣而至,参见已毕,跪而奏曰:“今日乃中秋佳节,妾妃等已将酒宴预备在御同之内,特请圣驾今夕赏月,作个不夜之欢。”
天子大喜,即同二妃来到园中,但见秋色萧萧,花香馥馥,又搭着金风瑟瑟,不禁心旷神怡。
真宗玩赏,进了宝殿,归了御座,李、刘二妃陪恃。宫娥献茶己毕。
大多道:“今日文彦博具奏,他道现时天狗星犯阙,主储君不利。朕虽乏嗣,且喜二妃俱各有孕,不知将来谁先谁后,是男是女。上天既然垂兆,朕赐汝二人玉玺、龙袱各一个,镇压天狗冲犯;再朕有金丸一对,内藏九曲珠子一颗,系上皇所赐,无价之宝,朕幼时随身佩带,如今每人各赐一枚,将妃子等姓名宫名刻在上面,随身佩带。”
李、刘二妃听了,望上谢恩。天子即将金丸解下,命太监陈林拿到尚宝监,立时刻字去了。
这里二位妃子吩咐摆酒,安席进酒。
登时鼓乐迭奏,彩戏俱陈,皇家富贵自不必说。
到了晚间,皓月当空,照得满园如同白昼,君妃快乐,共赏冰轮,星斗齐辉,觥筹交错。
天子饮至半酣,只见陈林手捧金丸,跪呈御前,天子接来细看,见金丸上面,一个刻着“玉宸宫李妃”,一个刻着“金华宫刘妃”,镌的甚是精巧。
天子深喜,即赏了二妃。
二妃跪领,钦遵佩带后,每人又各献金爵二杯,天子并不推辞,一连饮了,不觉大醉,哈哈大笑,道:“二妃子如有生太子者,立为正宫。”
二妃又谢了恩。
天子酒后说了此话不知紧要,谁知生出无限风波。你道为何?皆出刘妃心地不良,久怀嫉妒之心,今一闻此言,惟恐李妃生下太子立了正宫;自那日归宫之后,便与总管都堂郭槐暗暗铺谋定计,要害李妃,谁知一旁有个宫人名唤寇珠,乃刘妃承御的宫人。此女虽是刘妃心腹,她却为人正直,素怀忠义,见刘妃与郭槐讨议,好生不乐。
从此后各处留神,悄地窥探。
单言郭槐奉了刘妃之命,派了心腹亲随,找了个守喜婆尤氏;这守喜婆就屁滚尿流,又把自己男人托付郭槐,也做了添喜郎了。
一日,郭槐与尤氏密密商议,将刘妃要害李妃之事,细细告诉。奸婆听了,始而为难。
郭槐道;“若能办成,你便有无穷富贵。”
婆子闻听,不由得满心欢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对郭槐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郭槐闻听,说:“妙!妙!真能办成,将来刘妃生下太子,你真有不世之功。”又嘱咐临期不要误事,并给了好些东西。
婆子欢喜而去。
郭槐进宫,将此事回明,刘妃欢喜无限,专等临期行事。
光阴迅速,不觉的到了三月,圣驾至玉宸宫看视李妃,李妃参驾,天子说:“免参。”
当下闲谈,忽然想起明日乃是南清宫八千岁的寿辰,便特派首领陈林前往御园办理果品,来日与八千岁祝寿。
陈林奉旨去后,只见李妃双眉紧蹙,一时腹痛难禁。天子着惊,知是要分娩了,立刻起驾出宫,急召刘妃带领守喜婆前来守喜。刘妃奉旨,先往玉宸宫去了。
郭槐急忙告诉尤氏。尤氏早已备办停当,双手捧定大盒,交付郭槐,一同至玉宸宫而来。
你道此盒内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二人定的好计,将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认不出是何妖物,好生难看。
二人来至玉宸宫内,别人以为盒内是吃食之物,哪知其中就里,恰好李妃临蓐,刚然分娩,一时血晕,人事不知。刘妃、郭槐、尤氏做就活局,趁着忙乱之际,将狸猫换出太子,仍用大盒将太子就用龙袍包好装上,抱出玉宸宫,竟奔金华宫而来。刘妃即唤寇珠提藤篮暗藏太子,叫她到销金亭用裙绦勒死,丢在金水桥下。
寇珠不敢不应,惟恐派了别人,此事更为不妥,只得提了藤篮,出凤右门至昭德门外,直奔销金亭上,忙将藤篮打开,抱出太子。且喜有龙袱包裹,安然无恙,抱在怀中,心中暗想:“圣上半世乏嗣,好容易李妃产生太子,偏遇奸妃设计陷害,我若将太子谋死,天良何在?也罢!莫若抱着太子一同赴河,尽我一点忠心罢了。”
刚然出得销金亭,只见那边来了一人,即忙抽身,隔窗细看。
见一个公公打扮的人,踏过引仙桥,手中抱定一个宫盒,穿一件紫罗袍绣立蟒,粉,粉底乌靴,胸前悬一挂念珠,项左斜插一个拂尘儿,生的白面皮,精神好,双目把神光显。
这寇承御一见,满心欢喜,暗暗地念佛说:“好了!得此人来,太子有了救了!”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就是素怀忠义、首领陈林。
只因奉旨到御园采办果品,手捧着金丝砌就龙妆盒,迎面而来。
一见寇宫人怀抱小儿,细问情由。寇珠将始未根由,说了一回。陈林闻听,吃惊不小,又见有龙袱为证。
二人商议,即将太子装入盒内,刚刚盛得下。
偏偏太子啼哭,二人又暗暗的祷告。祝赞已毕,哭声顿止。
二人暗暗念佛,保佑太子平安无事,就是造化。二人又望空叩首罢,寇宫人急忙回宫去了。
陈林手捧妆盒,一腔忠义,不顾死生,直往禁门而来。
才转过桥,走至禁门,只见郭槐拦住道;“你往哪里去?刘娘娘宣你,有话面问。”
陈公公闻听,只得随往进宫,却见郭槐说:“待我先去启奏。”
不多时,出来说:“娘娘宣你进去。”
陈公公进宫,将妆盒放在一旁,朝上跪倒,口尊:“娘娘,奴婢陈林参见,不知娘娘有何懿旨?”
刘妃一言不发,手托茶杯,慢慢吃茶,半晌,方才问道:“陈林,你提这盒子往哪里去,上有皇封,是何缘故?”
陈林奏道:“奉旨前往御园采拣果品,与南清宫八大王上寿,故有皇封封定,非是奴婢擅敢自专的。”
刘妃听了,瞧瞧妆盒,又看看陈林,复又说道:“里面可有夹带?从实说来!倘有虚伪,你吃罪不起。”
陈林当此之际把生死付于度外,将心一横,不但不怕,反倒从容答道:“并无夹带。娘娘若是不信,请去皇封,当面开看。”
说着话,就要去揭皇封。
刘妃一见,连忙拦住道:“既是皇封封定,谁敢私行开看!难道你不知规矩么?”
陈林叩头说:“不敢,不敢!”刘妃沉吟半晌,因明日果是八千岁寿辰,便说:“既是如此,去罢!”
陈林起身,手提盒子,才待转身,忽听刘妇说:“转来!”陈林只得转身。
刘妃又将陈林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面上颜色丝毫不漏,方缓缓他说道:“去罢。”
陈林这才出宫。
这也是一片忠心,至诚感应,始终瞒过奸妃,脱了这场大难。
出了禁门,直奔南清宫内,传:“旨意到。”
八千岁接旨入内殿,将盒供奉上面,行礼已毕。
因陈林是奉旨钦差,才要赐座,只见陈林扑簌簌泪流满面,双膝跪倒,放声大哭。
八千岁一见,唬得惊疑不止,便问道:“伴伴,这是何故?有话起来说。”
陈林目视左右。
贤王心内明白,便吩咐:“左右回避了。”
陈林见没人,便将情由,细述一遍。
八千岁便问:“你怎么就知道必是太子?”
陈林说:“现有龙袱包定。”贤王听罢,急忙将妆盒打开,抱出太子一看
,果有龙袱;只见太子哇的一声,竟痛哭不止,彷佛诉苦的一般。贤王爷急忙抱入内室,并叫陈林随入里面,见了狄娘娘,又将原由,说了一遍。
大家商议,将太子暂寄南清宫抚养,候朝廷诸事安顿后,再做道理。陈林告别,回朝复命。
谁知刘妃已将李妃生产妖孽,奏明圣上。天子大怒,立将李妃贬入冷宫下院,加封刘妃为玉宸宫贵妃。
可怜无靠的李妃受此不白之冤,向谁申诉?
幸喜冷宫的总管姓秦名凤,为人忠诚,素与郭槐不睦,已料此事必有奸谋;今见李妃如此,好生不忍,向前百般安慰。
又咐小太监余忠:“好生服侍娘娘,不可怠慢。”
谁知余忠更有奇异之处,他的面貌酷肖李妃的玉容,而且素来做事豪侠,往往为他人奋不顾身,因此秦凤更加疼爱他,虽是师徒,情如父子。
他今见娘娘受此苦楚,恨不能以身代之,每欲设计救出,只是再也想不出法子来,也只得罢了。
且说刘妃此计已成,满心欢喜,暗暗地重赏了郭槐与尤氏,并叫尤氏守自己的喜。
到了十月满足,恰恰也产了一位太子,奏明圣上。
天子大喜,即将刘妃立为正宫,颁行天下。从此人人皆知国母是刘后了。
待郭槐犹如开国的元勋一般,尤氏就为掌院,寇珠为主宫承御。
清闲无事。
谁想乐极生悲,过了六年,刘后所生之子,竟至得病,一命呜呼。
圣上大痛,自叹半世乏嗣,好容易得了太子,偏又夭亡,焉有不心疼的呢?因为伤心过度,竞是连日未能视朝。
这日八千岁进宫问安。
天子召见八千岁,奏对之下,赐座闲谈,问及世子共有几人,年纪若干。八千岁一一奏对,说至三世子,恰与刘后所生之子岁数相仿。
天子闻听,龙颜大悦,立刻召见,进宫见驾。
一见世子,不由龙心大喜,更奇怪的,是形容态度与自己分毫不差,因此一乐,病就好了。
即传旨将三世子承嗣,封为东宫守缺太子。
便传旨叫陈林带往东宫参见刘后,并往各宫看视。
陈林领旨,引着太子,先到昭阳正院朝见刘后,并启奏说:“圣上将八千岁之三世子,封为东宫太子,命奴婢引来朝见。”
太子行礼毕。刘后见太子生的酷肖天子模样,心内暗暗诧异。
陈林又奏还要到各宫看视。刘后说:“既如此,你就引去;快来见我,还有话说呢。
”陈林答应着,随把太子引往各宫去。
路过冷宫,陈林便向太子说:“这是冷宫,李娘娘因产生妖物,圣上将李娘娘贬入此宫。若说这位娘娘,是最贤德的。”
太子闻听产生妖物一事,心中就有几分不信。
这太子乃一代帝王,何等天聪,如何信这怪异之事?可也断断想不到就在自己身上,便要进去看视。
恰好秦凤走出宫来,(陈林素与秦凤最好,已将换太子之事悄悄说明:“如今八千岁的世子就是抵换的太子。”秦凤听了大喜。)先参见了太子,便转身进宫奏明李娘娘,不多时,出来说道:“请太子进宫。”
陈林一同引进,见了娘娘,太子不由得泪流满面。这正是母子天性攸关。
陈林一见,心内着忙,急将太子引出,乃回正宫去了。
刘后正在宫中闷坐细想,忽见太子进宫面有泪痕,追问何故啼哭。
太子又不敢隐瞒,便说:“适从冷宫经过,见李娘娘形容憔悴,心实不忍,奏明情由,还求母后遇便在父王跟前解劝解劝,使脱了沉埋,以慰孩儿凄惨之忱。”
说着,便跪下去了。
刘后闻听,便心中一惊,假意连忙搀起,口中夸赞道:“好一个仁德的殿下!只管放心,我得便就说便了。”
太子仍随着陈林上东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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