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牛喜驻足片刻,复而回到市集之上。此刻肥家大宅火光滔天,街道上围得人也是越来越多。还有些个刚才捡得细软田契之人,正在四下争抢。见牛喜过来,众人瞩目,十分警惕,生怕他也要抢夺。牛喜见状,连声摇头。“不义之财不可取,若是有州县告你们为财纵火,你们当如何是好,那些没有分到钱财的人是否愿意为了许末赏钱出堂认供呢。”
众皆听罢,面面相觑,最后便将那细软田契复丢入火中,从此飞灰湮灭。余下众人,举目眺望,只见得一个小道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那肥家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众乡里忙着给自己房屋浇水,深怕有那火星子飘过来引燃自家房屋。到得第二天傍晚时分,火势才渐渐变小。进而狂风大作,乌云袭来,一阵倾盆大雨覆盖了整个百孟镇,又是一天一夜。浇透了街道,浇透了山林。此刻……说牛喜报的仇之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离开了百孟镇集市,往乡下走去。这两天倾盆的大雨浇透了整个百孟镇,泥路难行。……今天阳光复明,牛喜走在一条小道上。顺着天书术法望气寻情的因果线,来到了一处农宅面前,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走得近前。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断壁残垣,院子里杂草丛生。倾斜的木梁在残坡的墙壁上倒得横七竖八,有的上面长满了青苔。打院子里细瞧,那口水井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石块,将整个井口彻底的封死了。虽然牛喜并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但听得疯道子所说,想必这便是其生母秀丫当时被逼跳入的院井了。看得这里,牛喜心头不免怅然悲凉。原本是幸福的三口之家,最后此刻竟也只剩得他一人了。……就在牛喜站院门前发呆之际,打北边走来了一位挑担的农夫。一身朴素的麻衣,已是旧迹斑斑,颈项上搭了一条已经察得有些泛黄的布帕。见牛喜站在那里,便迎面走了过来。放下挑担,用布帕擦拭了些额头的汗水。脸上扬起一副庄家汉淳朴的笑容。“小道长,你也是来找户借宿的么?”
牛喜不明所以,未作回答。那农夫一边擦汗一边接着说道。“你别搁这儿站着了,这附近的农家已经被好几拨人给租下来了,此刻这附近已经没有可供借宿的房屋了。”
“眼前这宅院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你还是另找地方吧。”
牛喜见这农夫热情,便轻声回应道:“我不是来借宿的。”
那农夫听罢,顿时楞了一下。既不借宿,又为何站在此处,便多加细心的观瞧了一番。见面前这小道长,长得十分清秀,面相也有几分相熟,年龄也就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一时心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再看牛喜手上托起的拂尘,似有所记。便急忙询问道:“敢问小道长尊号?”
牛喜听罢,心头想来,自己仅有一个道号,还是疯道子给取的,叫青牛子。一般修道之人,师父给取的道号会一直沿用的,即便自己后来重新拜得山门,但原本用过的道号,还是要应承的。但那疯道子却并未收他为徒,所以他这道号也只是当时疯道子一时兴起罢了。当初疯道子救下牛喜之后,半疯半痴,连说了两声为师。但后来通过抚养牛喜长大,慢慢的发觉牛喜天资过人,再回想起自己当初乃是被托梦而南寻得牛喜,便心中猜想,此子定是大有来头。所有后来等牛喜稍微知事,他便不再说要做牛喜的师父了。只道自己当不得他师父,此事便没有再提。所以这道号,牛喜他觉得也实在难听,便一直没有用过。刚才那农夫这样询问,他一时也不知怎的作答,所以并没有回应。那农夫以为牛喜有什么难言之隐,接着忙活问道:“那小道长可愿说俗家姓名?”
忽而,那农夫觉得自己这样问询,着实有些唐突冒昧,便补充说道:“小道长请不要误会,只因我观道长与我故人长相相仿,所以冒昧询问,还请不要见怪。”
故人?牛喜思罢,想来此人定是与自己的父亲相熟,所以如此这般询问,便老实作答道:“我叫牛喜!”
“牛喜,你果然是牛喜!”
那农夫听罢,兴奋异常,连忙伸手抓住了牛喜的手臂。“我是你田叔!”
牛喜自小便被疯道子带在道观生活,从未到这乡间半步,自然认不得什么田叔。所以此刻一脸茫然,虽说那天书术法望气寻情可以找寻到与自己相关的人和事物,但那都是对自己极为特别的人和事。这眼前的田叔自然不在其列。那农夫见牛喜茫然模样,接忙说道:“我与你父牛良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后,你父亲可谓到处炫扬自己生了个双喜临门的乖宝宝,所以全村人都知道你叫牛喜。”
牛喜听后,这才了然。“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呀,当年那带走你的疯道士也来了吗,怎么没有见到呀。”
“我给你说,这两天我们村里不太平,来了好几波奇奇怪怪的人。要不你先跟我回我家吧。”
“你田婶也还没见过你耶,要是见着你,她肯定也会非常高兴。当年你母亲跟你田婶的关系也非常的好。”
突然那农夫见牛喜脸上显露出悲伤表情,于是便自个儿打住了。接着便单手挑起挑担,右手牵起牛喜,就往南边走去。牛喜被这么一带,他也没有反抗。通过他的观察,觉得面前此人也是淳朴实在,想必与自己父母定是本来亲近。再则此刻也并不是寻坟祭祀的时辰,所幸便一同跟了去。不过听刚才那农夫所言,最近村里来了几波奇怪的人,心头有些疑惑,便随口问道:“田叔,你刚才说这两天村里不太平是怎么回事呀?”
那农夫边走边回答道:“嗨,这不这两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吗,整整一天一夜,雨大水急,就把西山背面的坡给冲出了一条大口子,从里面露出一个山洞来。”
“听说住在那附近的人当晚便见那山洞中有紫气外现出来,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这个事一传十,十传百,就全传开了,结果引来了好些个人过来观瞧。”
“诶,我说你可别去哈,那些个可都是些厉害的人物,我听村民说有那些各个江湖门派的,还有和尚,道士什么的。来了后就把附近的农房给强租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