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汤昕雨就跟着赵彦去了前院。 “九爷生活起居一向有人专门照料,你无需过多参与,便待在他身旁伺候便可,说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向昨晚那样,自认为聪明,平添事端,不然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挥霍的。”
赵彦略微严肃,透着警告。 昨晚事之后,他对汤昕雨微微有些不满。 即使再喜欢这个小姑娘,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坏事,昨晚原本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将府里养的叛徒放了出去,看他究竟是为何人所做事,准备揪出来一锅端,没想到偏偏这时候汤昕雨跑了出来,整个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汤昕雨感觉他话里有话,垂眸。 “多谢赵叔教诲。”
“你叫我什么?”
赵彦愣,回头。 汤昕雨重复,“赵叔,昕雨自小除了奶娘没人疼爱,像这样告知昕雨对错,如何行事的更是没有,您就像长辈一样,不知能否喊你一声赵叔?”
“你这孩子,罢了,你想这么叫便这么叫吧。”
赵彦脸色柔和下来,总归还是不能和一个丫头片子置气。 想来从小没人教养的缘故,到也不能怪她莽撞行事,毕竟小时候还被丢弃在乱葬岗,想来汤家也没人疼她,为了不回去,想了个笨拙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原因。 “以后,遇到什么事,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你赵叔说,别硬着头皮就往上撞,早晚出事!”
赵彦苦口婆心。 汤昕雨对此欣然接受,“昕雨记下了。”
很快他们便行至楚锦烨的门口,赵彦毕恭毕敬在屋外侯着,道。 “九爷,奴才带着汤小姐过来了。”
话音落后不久,门应声而开,只是开门的却是臭的不能再臭的一张脸。 羽凡打量了汤昕雨一番,语气生硬。 “进来吧。”
赵彦点头,汤昕雨这才迈步进去,只是刚进去一步,便没有余地移动分毫,因为满屋的兵书,器械落满了一地,无处落脚。 房间混乱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王爷所住的房间? 她差点都认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羽凡不耐烦道,“小心一点,这些都是王爷的宝贝。”
这时,楚锦烨还是昨晚一身宽松的黑衣,赤裸着双脚走了出来,长发披散身后,一看就是刚起来没多久的模样。 他惺忪着睡颜,眼睛下方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冷眼扫过汤昕雨一眼,问:“会束发吗?”
汤昕雨平静下来道,“会一点。”
“过来。”
楚锦烨走到镜子前落座,单手撑着脑袋道。 “是。”
随后看了看满地的狼藉,找寻落脚的地方,随后抓起自己的裙摆,在屋里一蹦一跳,明明直线的距离,却怕踩到地上的东西,硬是绕远走了个崎岖的路线。 镜子中发现这个情况的楚锦烨出声。 “你在做什么?”
“我…妾过来为您束发。”
汤昕雨无辜的眨巴眼睛,目光看向站在门边的羽凡。 羽凡视线却望向别处。 “直接过来!”
楚锦烨歪头,一副精神不佳,心情不好的模样。 汤昕雨放下裙摆,犹豫再三便将自己的鞋脱下,才踩到上面,行到楚锦烨的身后。 询问,“王爷要怎么束?”
“随意。”
汤昕雨不敢怠慢,赶紧捧起他的长发,居然意料之外的柔软。 半柱香过后… “王爷,好了。”
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旁想起,闭目养神的睁开瞳仁。 高高束起的马尾垂于身后,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没有过多细看,起身。 “羽凡,更衣进宫。”
汤昕雨退到一侧,羽凡跟着楚锦烨进入内室。 再次出来,身着黑色龙纹衣着的楚锦烨气宇轩昂,深沉的目光带着警觉,跟刚才懒散趴在台前束发的人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她好像恍惚间看到了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出门时,他连目光都没有过多给予道。 “王府上下让老赵陪你转转。”
“是,王爷。”
她俯身,再抬眼时,已经不见那个伟岸的身影。 ……… 跟着楚锦烨出门的羽凡欲言又止,憋了屎的模样,盯着前方人的头顶看。 犹豫着说还是不说… 原本要撩开马车门帘却因为想此事出了神,楚锦烨站在那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羽凡上前,侧头。 羽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撩开帘子,低头一副认罪认罚的模样。 楚锦烨没有多说,只身进了马车。 等到了皇宫,马车直接停到了御书房,全宫上下只有当今九王爷有次特权,行马车入宫。 楚锦烨刚走下来,便碰到气势汹汹,当今陛下楚安愤愤不满的对着身边的公公发泄怒气的场景。 直到身边公公提醒,他才别扭的收回情绪,转而一副笑容满面行到楚锦烨身前。 “皇叔~” “陛下刚下早朝,是遇到事了?”
楚安神态有些不自然道,“只是皇侄的意见与朝中大臣不合,产生了分歧,并无大事,劳皇叔过问了。”
最后那些大臣还搬出九王爷的名头给他施加压力,这才是他气愤不已的原因。 “进去吧。”
楚锦烨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并肩和楚安进入御书房里。 羽凡精神力不集中,差点跟着进去,还是一旁的文公公拉住他,小声问责。 “羽护卫,你咋失魂落魄的,这地方是你不得召见能进的?”
一般千岁爷和陛下待在一处,身边很少留人伺候,只是防止当今圣上被训斥的画面被下人看到,丢了九五之尊的威严。 “哦哦…对…对…”羽凡止住脚,喃喃自语,站在门口还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千岁爷应该知道吧… 楚锦烨直接落座与皇椅边上为他准备的软塌,上面四方的桌子上堆满了批好的奏折,以往都是陪同批阅,如今便是楚安自己一人独裁,楚锦烨翻阅,在一些不妥的地方稍加改正。 楚安不经意间发现下方人今日的不同,轻声道。 “皇叔,你今日比往更加丰神俊朗,羽凡什么时候学会了梳麻花辫了?”
楚锦烨左侧耳后一路延伸的麻花辫与红色发带缠绕在一起,一直连接脑后,多余的发带在他垂直的黑发间若隐若现,与以往楚锦烨低调的性子不符,而且几乎不会将头发束起,只因王府几乎没有女眷,再则日常生活都是由羽凡照料,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细活。 楚锦烨泛着疑问,“麻花辫?”
只一偏头,就发现垂落在身前的红色发带,想起今早为自己冠发之人。 表面平静如水,“臣同陛下一样的想法。”
特别想知道那丫头哪里来的胆子为所欲为的… “侄子倒是觉得,皇叔这番模样,比以往俊郎许多。”
楚打趣道。 毕竟楚锦烨给人感觉一直阴恻恻的,披着头发整个人冷冰冰的,又不笑,板着脸,要么就是一笑起来要杀人似的,如今但是感觉有几分温度。 “陛下这是对自己批阅的奏折很满意?”
楚锦烨将手中翻阅的奏折甩在桌前。 楚安含笑的嘴角立刻跨了下来,如同被老师问责的学生,心虚的不行。 “请皇叔指教。”
“怎么?刚才不是还和臣打趣吗?陛下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是天子,无人能够质疑。”
楚锦烨起身,将自己头上束起的发自己扯落,黑发披散一身,红色的发带落在地上,他目光一转,气势磅礴,合手低头。 “臣今日先退下了,以后批阅的奏折也不用臣查阅,陛下心中自有明尺度量,臣告退。”
说完,踏步离开,未等楚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