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勋爵眼疾手快,
一把将苗欣捞进怀里。
他像哄孩子般,
轻拍着苗欣的后背,
一连在苗欣耳边念了十几遍“没事的,别怕,有大哥在,别怕”,
苗欣才渐渐平静下来。
“大哥,”苦笑着摇摇头,苗欣无奈道:“这才是你今晚叫我过来的目的吧?
你可真残忍。”
“我这不是残忍,
而是帮你打开心结。
宝贝,
讳疾忌医,
并不是好事。”
苗欣怔了怔,
终于拉着大哥走回实验台前,
撸起衣袖,
闭上眼睛将自己白嫩嫩的胳膊往大哥面前一伸,“呶,
你抽吧大哥,
需要多少血液样本,
都只管自己抽。
在细胞学和遗传学方面,
你是专家,
我没什么发言权。
我就是希望,
你做完最后的血样分析后,
能如实告诉我结果。”
“别担心,”厉勋爵心疼地揉揉苗欣的发顶,“你都长这么大了,
不可能会是那种情况。
再说,
还有个比你血统更近的慕容川垫底,
你不是最后那个。”
嘴里这么安慰着,
他给苗欣抽血的动作,
却丝毫没有停顿。
感受到大哥手指的微微颤抖,
苗欣鼻子有点发酸。
大哥啊,
明明他心里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担心,
还要难过,
却依然那么固执如山地,
寻找真相。
与其说大哥在怀疑她的血统,
倒不如说,
大哥怕她过早夭折,
试图提前配制出特效药物,
延长她的寿命。
什么都不再多说,
苗欣伸手给了大哥一个熊抱,
然后潇洒地转身,“那今晚就有劳大哥加班了哈,
我先去睡觉了。
毕竟我才是明天手术的主刀大夫,
得好好养足精神。”
出了实验室,
苗欣在走廊里站了半分钟,
才转身往病房区走去。
只是,
她没有去挑空病房住,
而是来到司徒瑾瑜的病房门口,
做了个深呼吸,
缓缓将门打开。
病房里很暗,
只有走廊灯,
顺着门缝透进来些亮光。
司徒瑾瑜,
就戴着面具,
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
如果忽略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
维持生命的管子。
他就像个正常陷入沉睡的老人,
在这没有外界纷扰的小小天地,
呈现出岁月静好。
只可惜,
这份岁月静好全是假象。
司徒瑾瑜睡得多安静,
就代表,
他这一生,
活得多悲惨。
苗欣在病房门口看了司徒瑾瑜许久,
才走进去,
在床边坐下。
那天晚上,
五哥和她去闯地宫,
司徒长风就带着苗欣去探视过司徒瑾瑜。
坦率说,
虽然知道这个只剩下呼吸的活死人,
就是自己亲生爸爸,
苗欣也没多少感触。
她当时内心里,
更多的,
是对司徒瑾瑜的同情,
以及对慕容皇室和慕容康的愤怒。
那种义愤填膺,
多少有点类似于打抱不平,
苗欣实在做不到像长风哥哥那样,
对司徒瑾瑜付诸那么深厚的感情。
甚至昨天,
长风哥哥在大哥等人的帮助下,
将司徒瑾瑜安全转移到实验室来,
苗欣都没想过,
要来看看司徒瑾瑜。
司徒瑾瑜这个爸爸,
对她来说,
实在太陌生了。
可是现在,
当她踏着黑暗,
坐在这位中年人面前,
看着他瘦骨嶙峋、生不如死的样子,
心里却难受得不行。
“喂,
司徒……老先生,”苗欣干巴巴地开口:“或许,
我该叫你一声……爸爸。
请原谅我叫不太出来,
也总忘记要来看看你。
如果不是今晚上,
大哥剥掉了我最后伪装出来的坚强,
我想,
我大概还是不会想到来看你。
可是爸,
现在,
我想让你抱抱我……怎么办?”
“怎么办”三个字说出口,
眼泪猝不及防夺眶而出。
苗欣在床头跪下,
将脸埋进司徒瑾瑜瘦弱的颈窝,
终于哽咽着哭出声:“爸,
您告诉我,
我是不是克.隆.人的后代?
白若卉她,
是不是克.隆.人的女儿?
应该不是对不对?
我今晚亲手检测过,
克.隆.体的内部细胞。
那些细胞的寿命都很短暂,
在胚胎期,
它们的寿命,
大概只有短短几天。
即便个别能由胚胎发育成型,
应该也无法像人一样正常分娩。
所以,
现阶段的克.隆.人,
基本上都是成年人。
从来没有人能克.隆人类胚胎,
再通过正常孕育分娩,
被生下来。
您是白若卉的丈夫,
一定见过我的真外婆对不对?
白若卉一定是她正常怀孕生下来的对不对?
哪怕白若卉是克.隆.人的女儿,
她还是活了很久,
还是给您生下了哥哥和我,
对不对?
可是爸……”
苗欣的声音,
几乎堙灭在司徒瑾瑜的怀抱,“如果克.隆体质真的不会遗传,
那妈妈她生我的时候,
为什么会难产?
她都不爱苗荣光,
苗荣光给她戴不戴绿围巾,
又有什么关系?
她怎么可能因为苗荣光有外遇,
就难过得难产,
一命呜呼?
爸,
我将我和慕容婉柔的血样偷偷做了亲子鉴定。
按理说,
慕容婉柔是慕容泾阳的女儿,
就算她妈妈,
是慕容皇室的嫡系,
我和她之间,
也早就出了三代。
出三代的血缘关系,
亲子认证的相似度极低。
可是,
我和慕容婉柔的dna,
却有95%的相似度,
我们存在血亲关系。
换句话说,
慕容婉柔的妈妈,
很有可能,
是慕容康的另一个亲生女儿,
是白若卉的亲妹妹。
所以我问了慕容婉柔,
那个小木盒里的药物,
是治疗什么病的?
她告诉我,
那些药物,
是专门减慢新陈代谢,
延缓衰老的。
这是不是说明,
白若卉身体里,
也和慕容婉柔母女一样,
继承了一部分克.隆.人的基因?
白若卉当年那么决绝地离开您,
是不是,
不仅仅是因为,
你们被慕容泾阳追杀,
还因为,
她知道自己快老死了,
对吗?
爸,
您告诉我,
白若卉会不会把这部分基因,
遗传给我呀?
是不是,
慕容康这个克.隆.人的基因,
只能传给自己的女性后代?
您告诉我,
前太子慕容博远当年得到的那个小药盒,
是不是根本不是从慕容泾阳手里得到的,
而是,
从白若卉手里得到的?
他是因为发现了白若卉服药的秘密,
才追踪调查出了自己血缘的肮脏。
也正因此,
才被慕容康杀人灭口的对不对?”
“爸,
你告诉我,
为什么慕容康才是最该早早死亡的克.隆.人,
他却能活那么久?
还能永葆青春?
是不是他这些年不停进行人.体实验,
都为了能长生不老?
爸,
我不想死,
不想早早夭折,
可我也不想像慕容康那样,
变成一个不会死也不会老的老怪物。
您告诉我,
我该怎么办?”
苗欣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情绪失控过。
她真的真的太害怕了。
自从踏上rsc国这块土地,
她就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
而每见慕容康一次,
没接近真相一分,
她的恐惧,
都会随之增长一分。
她最初避孕,
确实是因为年纪小,
不太想过早生宝宝。
可随着假外婆蓝狐和她的女儿王秀芝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
苗欣变得十分谨慎。
而来到rsc国,
发现慕容皇族,
尤其是慕容康,
可能在从事非法克.隆研究之后,
苗欣完全打消了生孩子的念头。
她不相信慕容康、慕容泾阳和慕容诗诗拿慕容婉柔做实验,
只是巧合,
慕容婉柔又不是克.隆出来的。
而如果慕容婉柔和她苗欣一样,
也是慕容康的嫡系血脉,
那就很好理解了。
极有可能,
是慕容康从其他“罐子”身上提取的长生不老药出了问题,
比如,
让他变成了一副永远都不会笑的死人脸。
所以,
他才那么渴望,
能从自己的子孙身体里,
练出更好的药。
因为,
同一种基因,
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排斥反应。
此时的苗欣,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丝毫没发现,
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而门口,
站着个人。
厉勋爵站在门口,
一字不漏地将欣欣宝贝所有的恐惧,
听进了耳朵。
他觉得,
自己从脑子开始,
到嗓子,
到心脏,
到胸腹腔,
全部被人塞满了棉花。
难受的他,
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很想冲进去,
把欣欣宝贝搂进怀里,
告诉她不要害怕,
哪怕她真的是克.隆.人的后裔,
真的寿命很短暂,
他这位大哥,
也会尽全力让她活下去。
活到七老八十,
活到寿终正寝。
可理智又在提醒他,
此时不能打搅欣欣宝贝。
因为欣欣宝贝在宣泄,
如果不让她将内心的恐惧彻底宣泄出来,
迟早有一天,
欣欣宝贝会被逼疯的。
当然,
阻止厉勋爵迈出这一步,
甚至让他如此顽固,
不惜剥开欣欣宝贝的伤口,
都要探查真相的原因,
不仅仅是想让欣欣宝贝敞开心扉,
厉勋爵还有些疑惑。
诚然,
欣欣宝贝哭诉的这些都有理有据,
就连慕容婉柔和欣欣宝贝的血缘关系,
都是最好的佐证。
而老五给他发来的,
厉麻麻的那本日记,
以及慕容康对欣欣宝贝和慕容川纵容的姿态,
都表明,
这个慕容康有问题,
更是将慕容康养“罐子”的狼子野心表露无疑。
但,
老七呢?
厉勋爵觉得,
老七是个最大的问题。
慕容康如果真的想拿自己的子孙炼药,
他养着慕容川和欣欣宝贝这两只罐子就好。
这老东西,
为什么还对老七虎视眈眈?
老七可是厉家人,
哪怕因为厉麻麻的缘故,
他们七个葫芦娃,
体内都流着一部分冷家血脉,
那也跟慕容皇室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如果是慕容泾阳这个冷家的叛徒想害老七,
还说的过去。
但慕容康?
这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正是因为老七在这场残忍的骨肉猎杀游戏中,
占据了无法替代的位置,
所以厉勋爵总感到,
事情还不像欣欣宝贝想的这么绝望。
或许,
老七就是他们绝地反击的真正契机,
而厉麻麻的那本日记,
更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原本有些秘密,
厉勋爵打算都烂在心里,
可是现在,
他突然理解了,
为什么二十多年前,
rsc国前太子慕容博远,
不惜付出生命代价,
也要披露慕容皇室见不得光的肮脏了。
因为纸根本包不住火,
很多事情,
堵不如疏。
既然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
那厉勋爵发誓,
他一定要想方设法,
彻底剥开慕容康这只老狐狸的画皮。
咬咬牙,
他轻轻关严病房门,
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实验室。
只是,
坐下去之后,
他没有立刻开始血样分析,
而是掏出手机,
给厉麻麻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
刚好是华国的中午。
厉麻麻可能正在睡午觉,
电话响了好一阵,
才被接听。
“喂?”厉麻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慵懒,还带着点起床气:“谁呀?
这时候打什么电……”
厉勋爵没容厉麻麻把话说完,
便打断她道:“妈,
是我,
厉勋爵。”
“爵儿?”电话那端的厉麻麻明显一愣,
继而,
笑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出个差,
连电话都不给老妈打一个,
是不是把老妈我给忘了啊?”
“妈,
您是知道的,
现在这个点儿,
在rsc国,
是大半夜。
所以,
咱们能不打官腔糊弄对方吗?
我想听真话。”
厉麻麻:“……”
她在电话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才吸着冷气问:“爵儿,
你想知道什么?”
“妈?
我或许,
该叫你小麻雀?”
“啊?”厉麻麻惊呼一声,
下一秒,
“啪嗒!”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通话也断了。
只是,
仅仅过了十秒钟,
电话又回了过来,“对不起爵儿,
刚才妈妈太吃惊,
手机摔地上了。
现在我换了一部手机,
从卧室出来了。
你呢?
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我这边很方便。”
“那就好。”厉麻麻明显松了口气,
旋即,
她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口吻道:“爵儿?
你是不是,
找到妈妈二十多年前写的那本日记了?
可是,
那本日记被我亲手烧毁了呀,
你是怎么知道里面内容的?”
“不是我,
是老五。
他手里有你完整的日记电子文档,
发给了我一份。”
厉麻麻:“……”
握了棵大草啊!
她这……都养了一群什么儿子?
“好吧,”她极无奈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尽管问吧,
妈妈会尽可能地如实回答你。”
“不是尽可能如实回答我,
是必须回答我。”
“可……”
“没有可是,
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都关系到欣欣宝贝和老七的生命!”
“啊?”厉麻麻再度惊呼起来,
这次,
隔着电话,
厉勋爵都能想到厉麻麻上蹿下跳的模样。
他稳了稳心神,
再问:“妈,
请你告诉我,
当年你在日记最后写道,
你的康哥哥后背上,
纹了只二哈。
但你在差点被康哥哥强.暴那天,
却发现,
那个试图欺负你的混蛋,
后背上纹的是只狮子,
对吗?”
这问题问出来,
厉麻麻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沉默了几秒钟,
她才哑着嗓子道:“没错,
爵儿,
我确定,
那天我没有看错。
那个混蛋,
后背上确实纹的是只狮子。”
“所以呢?”
“所以,
我一直怀疑,
他根本就不是康哥哥,
他是……”厉麻麻的话一下子噎住。
厉勋爵却没打算放过她:“他是谁?”
“他是……他应该是,
真正的老国王。
也就是康哥哥的父亲,
上一任rsc国的国王。”
“妈,”厉勋爵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你的意思是,
慕容康的父亲,
上一任老国王,
夺舍了慕容康的身体,
是不是?”
“我不知道,
我……”
“妈妈,
请你回答我!”
“我……是,”厉麻麻终于尖叫起来:“我知道夺舍这种事情很荒唐,
非常非常荒唐,
但是爵儿,
我就是有那种感觉。
那混蛋不是康哥哥,
真正的康哥哥,
已经变成了救我的老国王。
因为,
只有康哥哥才会叫我小麻雀,
也只有康哥哥,
才会豁出性命来保护我。
爵儿,
妈妈绝对绝对没有发疯,
我是真的……”
“我相信你妈,”厉勋爵用力做着深呼吸,“但,
我不相信这世上存在什么夺舍。
什么灵魂转换?
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
只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
为了掩盖自己的邪恶,
专门找的借口罢了。”
“那为什么康哥哥和老国王,
他们会互换身体?”
“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互换身体,
或许,
你所谓的那个变成老国王的康哥哥,
以及那个返老还童,
后背上纹着雄狮的老国王,
根本不是正常人。”
“那他们是什么?”
“克.隆.人!””厉勋爵一字一顿道:“妈,
只有克.隆.人,
才会衰老得那样迅速。
也同样只有克.隆.人,
才能从同种血脉中,
提取永葆青春的基因。
至于那个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康哥哥,
他可能,
早在老国王复制出克.隆.人之前,
就死了!”
“啪嗒!”厉麻麻的手机,
再次摔落在地。
而这次,
厉勋爵足足等了五分钟,
厉麻麻也没再将电话拨过来。
他也不再打过去,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口饮尽,
这才又从通讯录中,
找到一个备注名为“午夜恶魔”的电话号码,
拨了出去。
只是拨了很久,
对方都没有接听,
厉勋爵看着无人接听的号码,
眉宇间拧了个大大的疙瘩。
沉默片刻,
他终于发了条短信过去:“我希望,
我们的交易能更深入一点。
午夜恶魔,
作为国际上最赫赫有名的催眠师,
你能否潜入皇室山国王宫,
对老国王慕容康,
实施催眠?
如果你能帮我,
我将为你提供最好的再生药物,
这些药物,
能让一个肌肉坏死的人,
三天以内健步如飞。
我需要知道四件事,
第一,
现任rsc国老国王慕容康,
是不是克.隆.人?
第二,
慕容康为什么对冷家少家主冷逸尘,
这么重视?
第三,
现在在皇室山国王宫的慕容康,
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慕容康?
据说,
真正的慕容康,
后背上纹了一只二哈,
而现在的慕容康,
后背上的纹身,
却是一只雄狮。
同样的纹身,
以前出现在慕容康的父亲后背上。
第四,
曾经生下慕容博远和慕容若卉的那个慕容康,
究竟是不是现在这位慕容康?
如果不是,
那他是谁?
可是新一代的克.隆.人?”
将短信发出去后,
厉勋爵又回到司徒瑾瑜的病房,
推开门,
见苗欣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才定下心来,
去了趟慕容婉柔的病房查房,
然后回到实验室,
认认真真开始对苗欣的血样,
进行鉴定分析。
厉勋爵并不知道,
此时,
午夜恶魔正腹背受敌。
午夜恶魔是一个小时前,
潜入国王宫的。
这个时间,
除了一些特别的夜猫子外,
就只剩下总统府那些人还在撕逼狂欢了。
他非常谨慎,
避开所有监控和报警设备,
最后,
成功来到老国王慕容康的睡榻前。
他有点紧张,
身为本世纪最优秀、最神秘,
也最邪恶的催眠师,
午夜恶魔从来没有感到过害怕和紧张。
可是今夜,
他心里有点没着没落的。
所以,
他进入房间后,
在巨型落地玻璃窗厚重的窗帘后面站了足足十分钟,
确信床上的人呼吸均匀,
已经陷入深度睡眠,
周围也没有任何影卫的气息,
才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但他依旧很谨慎,
保持着攻击的姿态靠近,
直到站在床头,
清晰地看见慕容康那张大理石般年轻光滑,
又僵硬的脸,
才小心翼翼掏出兜里的腕表,
掰断,
在慕容康鼻子底下晃动起来。
大约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
他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真搞笑,
真正的催眠师,
是不可能借助任何药物实施催眠的。
而对于一个优秀的催眠师来说,
他实施催眠的工具,
从来都不是什么固定的怀表之类,
而是,
他身边任何一件可以随手拿来的东西。
不过,
你们慕容皇族能研发出这么邪恶的药石来迷惑人,
也算歪得让人佩服。
所以我今天专门把你们害人的东西拿来,
也让你自己尝尝,
被迷惑心智,
是个什么滋味儿。”
大约过了五分钟,
他终于停下来。
确定慕容康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他才伏下头,
凑到慕容康耳边,
低沉又魅惑地喃喃开念。
念了不到三十秒,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床上早已不省人事的慕容康,
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而他坐起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脱睡衣,
只眨眼功夫,
他就将自己的睡衣上衣全部扒了下来。
午夜恶魔轻轻一笑,
打开手机上的电筒,
伸头过去,
仔细查看慕容康的后背。
果然,
慕容康后背上,
有个海碗大小的纹身,
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雄狮。
午夜恶魔不由再凑近些,
想好好检查一下慕容康的皮肤。
因为同样以医学为基础的催眠师,
是可以通过皮肤纹理,
认出一个人,
究竟有多少岁数的。
午夜恶魔相信,
就算慕容康用了什么特殊的养颜手段,
也不可能身上的皮肤,
跟他那张脸一样年轻光滑。
不然的话,
僵硬的皮肤,
会限制慕容康的日常行动,
他会变成一个举手投足都跟机器人一样的怪物。
此刻的午夜恶魔,
并没有收到剪刀手艾德的短信,
他今晚之所以来皇室山,
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慕容康的卧室,
是因为,
想保护一个人。
这个人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他不能让她身陷狼窝,
他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而之所以知晓这个要保护的人,
很有可能极度危险,
是因为,
他今早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很简单,
就是告诉他,
现在的老国王慕容康,
是假的,
他极有可能,
是真正的慕容康的父亲。
午夜恶魔一开始觉得,
这是有人在对他进行恶作剧。
否则,
怎么可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可是,
当他看见发件人的署名,
是潜伏者后,
他沉默了。
潜伏者?
国际空间站的制造者啊,
是那个,
可以随时随地,
发起全球电子科技战的神秘人。
虽然潜伏者是个连某国总统都敢刺杀的疯子,
午夜恶魔却非常欣赏他。
而最最关键的是,
午夜恶魔发现,
潜伏者,
似乎也在为他想保护的那个人,
担忧。
他猜不透潜伏者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
只要是为她好的,
他都会去做。
所以,
今晚午夜恶魔不但去了一趟总统府,
歪打正着地看了场好戏,
甚至,
多管闲事地解开了两个被催眠者身上的触发器,
还捡回来个宝贝。
而在确定她很安全之后,
午夜恶魔义无反顾地跑来皇室山,
打算在她返回前,
帮她扫清所有危险。
然而,
刚想用手触摸一下那块雄狮纹身,
午夜恶魔突然感到一道冰冷寒意,
往他脖子上袭来。
他来不及多想,
身体往下一倒,
人已仰躺在了枕头上。
同时,
他的铁拳如同破空而来的流星锤,
对着那份危险,
重重挥了过去。
“哐当”一声,
一只水晶烟灰缸,
被他用拳头抡飞。
只是,
午夜恶魔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
他对上了慕容康,
似笑非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