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达到了自己实力的巅峰!战!他的脚步刚迈出,雷木扎的眼里几乎看不清陈庶的身影,她心中震动,没想到刚才陈庶竟然还有所保留!她忽然一惊,一股巨大的风压几乎化作实质扑面而来,在这压力下她几乎升不起反抗的欲望。同为后期,两人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大,此刻的雷木扎才明白,原来之前陈庶根本没有用出真正的实力!当陈庶手掌快拍在她天灵盖上时,袁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两人之间,雷木扎看不清他的动作,不代表袁濛也不行。只是当袁濛同样出掌时,他才真切的意识到陈庶当下的实力与先前确实有了质的不同,因为他竟是在这正面一掌下后退了。他不得不退,若是不退,他必有内伤。陈庶一击未奏效,空中翻身落地后不顾仅剩左臂震动,又如利箭射出。袁濛冷哼一声,“得寸进尺,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凝神戒备下,袁濛自有一份慑人魄力。他忽然扭头,手掌如闪电探出,一把抓住陈庶双臂。陈庶眉头皱起,五脏血线疯狂闪烁,正是气血翻涌之兆,然而两人在境界差距下,他用尽全力却也只能力量持平,依旧不足以逃脱。平日的陈庶性格随遇而安,虽然有跳脱的一面却也大多随和,然而这并不意味着陈庶没有疯狂地一面。他随遇而安,那是命运使然,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身世际遇都可谓凄惨,所以他习惯了面对逆境。可在陌城的战争中,他两世沉淀下的疯狂有了破土而出的苗头。他猛然抬头,血环闪烁下的脸如妖似魔,在袁濛难以置信地的目光中,陈庶的头与他越来越靠近,轰然撞击在一起。袁濛几乎瞬间脑海一片空白,在一声咔擦的动静中,他的鼻梁断了……吃痛后,他下意识松手,没想到陈庶会使出这么地痞无赖的一招。陈庶同样眼冒金星,但身侧还有雷木扎虎视眈眈,所以他立刻后退拉开距离,事实证明他的反应极为正确,几乎在他前脚离开的瞬间,就有鞭子呼啸落地,在地面上刮出一道长痕。修为深厚的人往往气机流转更快,恢复能力也更强。虽然鼻子上还有阵阵剧痛,但袁濛还是强忍着起身,“我从来没想过会被一个修为更低的人打伤,但也到此为止了,因为我决定用尽全力,杀死你!”
两人心中皆是有火气,索性放弃试探性的招式,狠狠撞击在一起。陈庶借着气血沸腾带来的强大力量,终于有了与袁濛正面捉对厮杀的资格。他险而又险地躲过肘击,五指成爪欲洞穿对方喉咙,袁濛战斗经验何其丰富,毫不畏惧,反而利用陈庶右手重伤的优势,强行以被脖子上留下五道血痕的代价,敲碎陈庶一根肋骨。这种伤势最是要命,外表看似完好,但一个不好,破碎的骨刺极容易插进内脏,如此一来将会成为致命伤。好在陈庶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加上此刻对身体的精准感知,硬是没有让伤势对自己造成大的影响。两人的战斗声势越来越浩大,一座青石台基在承受了近一刻的厮杀后,竟然变得坑坑洼洼起来。两人分开,在台基两端站立,皆是满头大汗。只是袁濛除了疲惫之外,还有一些恼怒。毕竟按年龄来说陈庶只是一个武道后辈,而他却已经接近中年。他盯着陈庶年轻的脸,心中竟是罕见了泛起了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情绪,那是羡慕与恨意纠缠在一起的复杂情感。这心绪让他捏起拳头,上面包裹着火光,正是法焰。虽然法焰对于高塔上战斗的两人来说是一种常见的攻防手段,但对气血期的人来说,法焰,是一大杀器!这点陈庶那只到现在才堪堪恢复一点知觉的手臂就足以证明。是以当他再次用出这一招的时候,陈庶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在这凝重的气氛下,却是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他很清楚,如果再被袁濛抓住,自己必死无疑!被动不是袁濛的性格,他身为旱烛账下第一勇士,自有心中的傲气。见陈庶长久沉默,他不愿再等下去。袁濛朝着陈庶移动,脚步稳当,不同于陈庶的犀利进攻方式,他喜欢稳中求胜,当初的他就是像现在这样稳扎稳扎地前进,将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全部击败才有了现在的成就,他坚信,陈庶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成为自己的踏脚石。袁濛想了很多,可念头不过转瞬,当他想好事后如何索要赏赐的时候,他来到陈庶身前三步位置处站定,擦去鼻血,“你一定得死。”
他说的是那么平淡,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命中注定。陈庶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只是那嘴里一点笑声都没有传出来,只有远处的厮杀声在高地上回荡。袁濛知道他的意思,那是干笑,干笑说明对方觉得自己是在说笑话,而且很冷,所以他又说道,“你很快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再次抬腿,似乎想再落下一步,然而他们之间还差着三步,哪怕以他先前展现的最快速度,陈庶在这三步的时间内依旧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只是陈庶很快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当袁濛才迈出一只脚的时候,陈庶几乎在同一时间蓦然遭受重击。他几乎弓成了一只虾,整个人倒飞出去。原来那强大的法焰竟是幌子,只有弱者才会在短时间内接连在同一招上吃亏,袁濛弃强招而不用,其实是内心深处对陈庶的一种认可。他站在原处又远远朝着陈庶打出两拳,陈庶还来不及落地就被那两拳追上倒冲上天,陈庶连中三拳,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在悲鸣,这是骨架快要脱节的征兆!‘法力……这是法力打出的拳劲,’在半空中的时候陈庶总算用炼魂状态下的眼睛看明白了袭击自己的东西,那是两个近乎透明的拳头。他开始明白陈尹当初为什么告诉他,如果遇到破尘期的敌人一定要马上逃命的原因了,有法力的人战斗方式竟然如此不同!虽然袁濛只是半只脚踏进破尘境界,但却有相当部分的血气已经凝化了法力。只是如果让我看见了,倒也并非完全不能战斗,陈庶眼里露出思索之芒,只是他还没想出结果,眼前便忽然一暗。待看清缘由后,陈庶瞬间面色大变。原来造成阴影的竟是袁濛本人,陈庶扭头看向地面,哪还有袁濛的身影。此刻两人距离地面足有三丈,换成陈庶原先世界的概念,便是足有十多米,四层楼的高度!“我承认你很有天赋,怪只怪你生在大唐,死吧小子!”
他举起拳头,原来此刻的法焰才是最后的杀招。他神色张狂,笑意扭曲,还有什么比杀死一个大唐天才更让他开心的呢。终于拳头落到了陈庶的胸口上,然后一直在观战的雷木扎就看到一个身影重重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哪怕相隔半个台基,雷木扎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那小子应该死了吧?雷木扎心想道,忽然从那深坑中深处的一只手臂让他吓了一大跳。然后她的心很快又安落了回去,因为陈庶现在模样实在太惨,胸口近乎有一半向内坍陷,在塌陷的边缘还有鲜血渗出,陈庶仰头望天,口鼻中血水止不住地往外冒,他……快死了。雷木扎在他身边走了一圈,踢了陈庶一脚,可陈庶依旧只是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别玩了小姐,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袁濛来到她说道。雷木扎问道,“你说他不会死了把袁叔叔?”
袁濛摇头道,“不会,不过也差不离了。”
雷木扎眉毛微皱,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之前可是差点杀了我,我总觉得他这么死了,有点太便宜他了。”
袁濛无奈苦笑,“那小姐你想怎么做,总不好在这个地方把他大卸八块吧。”
“大卸八块多没劲,”雷木扎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记得先前他看到有条狗的时候反应很大来着,是哪条呢……”她的目光在下方的狗群里随意扫视,当看到老黄的时候顿住,“哈哈就是你了。”
她吹动牛角,让老黄来到身边。老黄虽然龇牙咧嘴、一脸凶恶模样,但对雷木扎却言听计从。见到这一幕的陈庶,涣散的眼神有了焦距,但还是一动不动,那本是仅属于对陈庶和陈尹的温柔……雷木扎敏锐地注意到陈庶的异样,她立刻得意起来,对老黄命令道,“去,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袁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连他也意外雷木扎这种残忍的要求。老黄低吼一声,通红的眼睛里只有服从。他的身体还是那么消瘦,慢慢踱向陈庶。陈庶躺在坑中,听到那听了好多年的熟悉踱步声,笑了起来,只有他知道,其实老黄的左后腿是有点崴的。能死在家人的嘴下也挺好的,陈庶这么想到。从他现在的角度看去,再没有鲜血与厮杀,十五岁少年清澈双眸里倒映着的,是美好的阳光,一望无际的晴朗天空,以及一条……他当做家人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