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那些横家族人最近些天的所作所为,令婉柔颇感恼火。
有人放浪形骸,纵酒高歌,婉柔忍了。
有人荒淫无度,夜夜笙箫,婉柔忍了。
有人每到一地,必嚷嚷着要让宝船短暂停顿,要去城中拜会朋友,婉柔……依旧忍了。
可居然有人在宝船上肆无忌惮地修炼剑道,那锵锵剑吟激昂高亢,剑气席卷时,宝船内的禁制力量都被震动,搅得整个宝船不得安宁。
这就是婉柔无法容忍的。
那练剑的是横星海,是横家这些族人的首领,据说此人痴狂于剑道,只要空闲,就会把时间用在练剑上。
若搁在其他地方,婉柔或许会钦佩不已,可在这宝船上,就令人恼火和排斥了。
婉柔也曾亲自前往提醒,希望横星海能克制一些,收敛一些,起码不要影响到整个宝船的秩序。
谁曾想,横星海浑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婉柔的话放在眼里。
这让婉柔焉能不恼?
而如此对比,从踏上宝船就闭门不出的林寻,无疑更让人心生好感。
“小姐,不好了。”
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婉柔心中凛然,道:“进来说。”
一名侍女推门而入,急切道:“小姐,您赶紧去石禹公子所在的房间看看吧,横星文公子非要让润月陪他饮酒,润月不从,横星文却不依不饶,大发雷霆,眼下都快要动手了!”
婉柔霍然起身,俏脸冷若寒霜:“这家伙,未免也太放肆!”
横星文,就是那从踏上宝船就荒淫无度,夜夜笙箫的横家子弟,侍奉在他身边的三名女供奉长老,日夜陪着他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闹得宝船上鸡犬不宁。
若如此,倒也罢了,反正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和声音,发生在横星文的房间中,有禁制力量覆盖,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可现在,这家伙居然将魔爪伸向了润月,这就触犯了婉柔的底线!
润月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从登船前就被她安排在林寻身边侍奉,眼下却被横星文这荒淫无度的变态色魔盯上了,让婉柔如何不怒?
“焦伯,我们去看看。”
婉柔立刻朝房间外走去。
……
林寻是被一阵透着愤怒、无助、彷徨的声音从打坐中惊醒的。
房间中虽覆盖着禁制力量,但置身其中,却等于与外界隔绝,在宝船飞遁的途中,一旦发生意外,根本无法第一时间感应到。
那样的话,极可能会让自身陷入凶险的处境。
故而,林寻从踏上宝船那一刻起,就将房间的禁制力量开启了一角,如此即便发生什么不测,也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也正因如此,当那愤怒彷徨的声音响起时,立刻就被林寻注意到。
是润月!
林寻不禁一怔。
这可是九叶商会的宝船,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船上对润月不利?
林寻神识扩散,瞬间捕捉到了房间外正在发生的事情。
啪!
一记脆亮的耳光响起。
润月白皙妍丽的俏脸红肿起来,身影都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她不敢反抗,眼泪婆娑,写满愤怒和惶恐。
“这可是九叶商会的宝船,公子就不怕开罪我家小姐?”她颤声道。
对面,横星文神色淡漠,俊秀的脸庞上尽是森然之色,“九叶商会又如何?还能为了你一个贱婢得罪本公子?”
说着,他一把将润月抓起来,眼神在润月那曼妙的身影上肆无忌惮地扫了一圈,露出淫邪之色,道:
“本公子修的是合欢之道,妙不可言,能够被我选中的女人,哪个没有从合欢之乐中得到莫大好处?”
“我不要,不要——”
润月尖叫,俏脸惊恐,哀声道,“求求您,放过我吧……”
“但凡被本公子盯上的女人,哪个敢如你这般拒绝?”
横星文冷哼,抓住润月的胳膊,就要带回房间。
房间中,林寻皱眉,横家之人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
“住手!”
便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喝斥响起,婉柔和焦伯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原来是婉柔小姐。”
横星文浑没有一丝惊慌,反倒笑吟吟地将目光看向婉柔,神色轻佻,玩味道:“要不要一起去我房间做客?”
婉柔深呼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怒火,俏脸冰冷道:“放下润月,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横家面子。”
“哟,难道你还敢动手不成?”
横星文故作惊诧,眼神中尽是戏谑,“婉柔小姐,只是一个婢女而已,更何况,我只是和她谈谈心,让她体会一下,合欢之道真正的奥妙,保管让她从中受益无穷,说不准以后还会主动求我跟她缠绵……当然,若婉柔小姐也感兴趣,也可以趁此机会感受一下,凭我的手段,定可以让婉柔小姐食髓知味……”
“住口!”
婉柔气得都快要控制不住内心怒火,眼神冰冷得可怕,“我再说一次,放下润月,离开这里!”
一字一顿,决然冷厉。
横星文挑了挑眉,刚要说什么,远处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星文,不得胡闹!”
一袭金袍的横星海匆匆走来,先是狠狠瞪了横星文一眼,而后朝婉柔笑道,“我这族弟性情风流,疏阔不羁,又修炼的合欢之道,难免会干一些荒唐的事情,还望婉柔小姐莫怪。”
看似解释,实则神色间根本毫无歉色,就如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先让他放了润月。”婉柔脸色冰冷。
横星海喝斥道:“星文,咱们此行可得仰仗婉柔小姐,你怎能干出这等事情?快放人!”
横星文哦了一声,随手将润月放开,惋惜道:“哎,世人对合欢之道的偏见终究太大了,根本就不懂那其中滋味何等美妙……”
“小姐。”
润月冲到婉柔身边,犹如受惊小鹿似的,泪眼婆娑,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后怕。
“婉柔小姐,若无其他事情,我们就回房间了。”横星海爽朗笑道。
“横公子,我希望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一路上会否碰到什么凶险。”婉柔神色平静道。
横星海目光微微一眯,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带着横星文转身而去。
目送他们离开,婉柔眉宇间涌出毫不掩饰的厌憎,内心有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怒火。
她看了看润月,又看了看林寻那一直紧闭的房门,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了。
咬了咬樱唇,婉柔扭头就走。
直至返回房间,她再忍不住冷然出声:“焦伯,横家这些族人再闹下去,这一路上非出大乱子不可!”
焦伯声音沙哑道:“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横家族人还需要我们带引着前往乱魔海,纵然是再放肆,也不敢彻底和我们撕破脸,暂且……就忍一忍吧。”
他神色间也浮现一抹无奈,摇头不已。
婉柔也知道,焦伯说的不假,可心中终究余恨难消,咬牙说道:
“还有那石禹,事情就发生在他的房间外,他竟自始至终都不理睬,亏我还将润月安排在他身边服侍,谁能想到,他竟也是一个胆小怕事之辈!”
焦伯轻叹:“身为局外人,不敢得罪横家也可以理解。”
婉柔俏脸露出浓浓的失望和不屑,“我父亲还说,此人非寻常之辈,让我好生对待,不得怠慢,甚至还说遭遇不可化解的危机时,可以向此人寻求帮助,谁曾想……他竟是这种胆怯无能之辈!”
焦伯若有所思,道:“主人这一生历经不知多少大凶大险、大风大浪,凭他那一对洞察世事的眸子,极少会看错人,他既然这么说,定然是从这位石禹公子身上,察觉到了非同寻常之处。”
顿了顿,他声音温和道,“依我看,小姐可不能意气用事,归根究底,这件事乃是那些横家族人引起,和石禹公子无关,他帮忙与否,咱们都不能说什么。”
“是啊,和他无关……”
婉柔声音郁闷,“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润月去侍奉他,我也不该将他看待得和别人不一样!”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原本,在最近这些天里,她对林寻的印象还不错,生出了一些好感。
可现在,这仅有的一些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小姐,那我还去侍奉石禹公子么?”润月怯生生地问。
“不必了!”
婉柔不假思索,冷冷道,“以后,就当这宝船上没有他这一号人就行了。”
焦伯轻叹,温声道:“小姐……”
话刚出口,就被婉柔打断:“焦伯,若你是劝我要理解和认可那自私自利,胆小怕事的家伙,那就别说了。”
焦伯只能苦笑,实则他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这次答应让这个石禹加入进来一起同行,本身就已经破例。
而在登船后,婉柔更将贴身侍女润月派去服侍,自始至终招待得没有任何一丝怠慢。
哪怕不领情,可刚才的事情发生在他的房间外,他怎能就无动于衷,选择袖手旁观?
换做其他人是小姐,恐怕……也会为此感到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