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们喜欢往那样的地方去,我嫌脏。”邵丰庭带着一丝嫌弃说。
“是,是,小的再也不提了,只不过看起来,秦姑娘对邵少尉您只有客气呀,反而是对那个裴辰州,秦姑娘倒是真心的喜欢。”
那士兵说着,小心翼翼看了邵丰庭一眼。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邵丰庭眉眼不动,沉静如水。
秦容拎着两个桶回到家的时候,万氏正在做最后一道菜,鱼腥草炒五花肉,五花肉在锅里滋滋地熬着,逐渐被炸干了油分,一般炸九成干,这是秦容喜欢的程度,鱼腥草的生命力很强,虽然是大寒天,死了一大半,可还是能够找到能吃的。
等五花肉被炸得差不多了,万氏把一把鱼腥草放进去,翻炒几下子就打起来。
桌上,摆着一盘香煎咸鱼,一盘豆豉炒腐竹,一盘干锅土豆,还有一份鸡蛋汤,就算是这道简单的菜,那鸡蛋被煎得焦黄,乳黄色的浓汤包裹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看样子还不够啊。”万氏扫了一眼两个桶里的鱼,他们家的桶换了大桶,一只桶可以装五十斤,都只装了一半,加起来也不过五十斤。
“嗯,下午还要去。”秦容说,“大寒天的,鱼都往深处去了,不好钓。”
“吃好饭,你去钓鱼,娘去给马割草,明天上街去,把人家的马还了。”万氏说。
这马在他们家,每天都要割草喂,秦容一直留心着它吃饱暖和的事情,毕竟是人家的马,欧锦言好心让她们用,总不能在她们手上出闪失呀。
“行。”秦容正要坐下来吃饭,外头传来郑氏的声音,“死丫头,你给我出来,赔钱。”
又是赔钱,老秦家就是这么喜欢让人赔钱,虽然别人什么也不欠他们家的。
“管她呢,咱们母女俩先吃。”万氏不耐地皱眉。
“娘,他们不会让我们安心吃饭的,我先去会会。”秦容走出来,就看到郑氏,秦伍华,秦伍实,冯氏,秦欢,都在院子里。
“是你们上门来赔我钱吗?我要的不多,一百两银子就可以,拿来。”秦容将手一伸。
老秦家人个个脸色一变,来找秦容要钱,她反而还问他们要起来了。
“你弄没了欢丫头的门牙,照理来说是你赔钱,想抵赖门都没有。”郑氏说。
“是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弄没她的门牙了?”秦容好笑地说。
“不是你还有谁,要不是几个月前你把我推在地上,我的门牙会被磕松吗?”秦欢这下子一说话就漏风,看起来有点滑稽。
“我记得那个时候,是有人偷我的头花吧,偷人家的东西,还要怪人家抢回来的时候伤到了自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秦容眉梢一挑。
“我不管,反正是你害我的门牙没了,你是罪魁祸首,你要赔。”秦欢恨恨地盯着她,一副想扒了她的皮的样子。
“我就是不赔,错又不在我,你能怎么样啊。”秦容抱起了手,“要不要再来打一架?”
“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欢丫头只有补上了这颗门牙,就可以风光嫁给邵少尉,你这是存心不让我们老秦家好过啊。”冯氏训斥秦容,“你自己过上好日子,也不知道拉老秦家一把,现在欢丫头要成器了,你连给她补门牙的钱都不愿意赔,你这个没良心的,天生的啊。”
秦容笑了,“不要自作多情了好吗?邵少尉什么时候说要娶秦欢了,大白天的你们一家子做什么美梦呢。”
“邵大哥就是喜欢我,不然也不会大冬天地跳下去救我,其他人都不肯救我,就邵大哥为了我义无反顾,你还说他不是喜欢我,不喜欢一个人,咋能做到这一步。”秦欢振振有词地说,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秦容听得满头黑线,“人家只是不希望出人命而已,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个春秋大梦,免得被人知道了要闹笑话。”
“你就是成心嫉妒我,你就是不想承认事实,你以为你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邵大哥会一直对你有耐心吗?其实他已经在偷偷暗恋我了,不然也不会冒着生病的后果救我,我和他是相互喜欢的。”秦欢一脸骄傲地说。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说得再多,牙齿还要自己出钱补。”秦容看她一心做梦,也懒得再戳破她,“闹够了没有,我家里要吃饭了。”
“死丫头,你是真的不打算赔钱了?”秦伍实骂道,“欢丫头的这颗牙齿是门牙,对外貌影响大,怎么说你也要拿出二两银子。”
“我是这个村里的里正,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不对,你赔钱很合理。”秦伍华也摆出了里正的威风。
秦容面上浮起了嘲讽,“里正,我好怕啊,里正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就可以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吗?里正上面还有县衙门呢,要不要我们直接去县衙门。”
听说要去县衙门,老秦家上次去县衙门吃瘪的阴影浮上心头,为了这种事情去县衙门不值得,而且他们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秦容又说,“老秦家上下都心知肚明,秦欢的门牙是怎么没的,而且是她咎由自取,你们别想在我的头上,我问心无愧,你们在这里唠上几天都没用。”
老秦家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灰狼,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些人赶出院子。”
秦容话音才落,灰狼就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朝老秦家人冲过来。
“被狗咬了很可能会患上疯狗病,药石无医,只有死路一条噢。”
她在一旁站着欣赏,补刀。
老秦家人一个个变了脸,赶紧往门外撤去。
“你不赔就不赔,邵大哥喜欢我才是最重要的,他才不在意我有没有门牙,很快他就会迎娶我过门,到时候你就只能干看着,再怎么羡慕嫉妒都没用。”
秦欢对着秦容嚷嚷。
“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你大可以到他的面前,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秦容是决不会相信邵丰庭的眼光那么差,而且邵丰庭的态度,完全不像喜欢秦欢。
他跳下去救人,是不希望她受凉,这一点她心里是知道的,他处处为她着想,只是她却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秦欢肯定要去问邵丰庭,她不好去营地上问,只有等待机会,最好当着秦容的面,狠狠打她的脸。
下午,裴辰州过来,秦容教他认了一会字,就去河边钓鱼,裴辰州当然也跟着去。
裴辰州提桶,拿着鱼竿。
秦容抱着暖手炉,炉子里万氏多放了几块炭,够暖好一阵子。
到了河边,裴辰州把桶放在一边,下了鱼线,秦容要接过来,他摇头,“丫头,你暖手,我来钓鱼。”
秦容说,“我钓鱼又不影响暖手,你还不如腾出手好好看书。”
她接过鱼竿,把鱼线甩下去,再把鱼竿插在泥土里,眨了眨眼睛,“这样不就好了,我还可以教你多认几个字。”
虽然注意力不比在家里,但也能学习啊。
裴辰州眼睛一亮,“行,我先温习一下前面学过的。”
他捡了一支树枝来,把地上的泥土刨软,把刚才秦容教给他的字一一默写出来,边写还边念出含义,包括利用前面已经学过的字组词。
裴辰州开蒙晚,但学习的悟性的确是高,现在他已经掌握差不多一千个字了,陆副将给他的那本权谋书,他能看懂大部分。
“等明天去镇子上,买一本有注音和释义的书籍,这样你利用前面学过的,完全可以自学。”
裴辰州也觉得这样很好,虽然他很喜欢和容丫头相处,但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每天下午都来找她,会耽搁她的时间。
“嗯,好。”
那些村民看到林音在教裴辰州识字,而且还是他们生活中不常听到的字,对秦容更是多了一种崇敬,如果这丫头是男儿,那可不得了,当个大官都没问题,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不能参与朝政,哪怕是从商经营,也有限制。
但容丫头有这些本事在身,足以比大多数人过得更好,而且先生还说她有攀上枝头的命,以后身边的那位肯定不得了,要么是州伢子成气候,要么是其他有能耐的男子,虽然现在秦容和裴辰州走得近,但两个人还小,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定呢。
秦容一心两用,钓鱼也不耽搁,一有鱼儿咬钩就能察觉,把鱼提上来。
很快,邵丰庭也来了,看到裴辰州,笑了笑,“裴兄弟,你也在。”
“嗯。”裴辰州不咸不淡地说。
邵丰庭在秦容的一旁坐下来,看一眼她的桶里,“看来,秦姑娘还有好一会儿。”
秦容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有点郁闷。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并不好,仿佛就像天生的敌人,相互看不对眼。
“这样零散的学习,虽然有用处,但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裴兄弟想要学有所成,只怕得去学堂。”邵丰庭建议道。
“不用,我跟着容丫头学就行了。”裴辰州生冷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