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越往里走，碰见的变异老鼠便越多。
不过这一次，它们在听到唐梨的脚步声后，奔到唐梨近处，却迟迟不敢再上前。
就这么片刻犹豫的功夫，小黑就眼疾手快地将这些坏东西给解决掉。
被装进布包里，斜挎在唐梨身侧的变异薄荷晃了晃叶子，深藏功与名。
有小黑和变异薄荷的帮助，唐梨开拓疆土的速度越来越快，遮挡光线的货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减少。
眼看放置的第一台探照灯的光线变得微弱，唐梨如法炮制，将手中探照灯留在原地，拿出第三个探照灯继续往里走。
银白的亮光像是利剑，劈开阴沉云雾。
恍惚间，唐梨甚至听到了黑暗深处变异老鼠慌乱又恐惧的叫声。
那是眼睁睁看着领地沦陷，家园被毁的愤怒与无力。
鼻尖萦绕着的腐臭味越来越重，唐梨也一步步走到了超市最里面。
坍塌货架上，一副人骨仰面躺在其上，衣物被尽数撕烂，露出只剩下残渣的脏器和血肉。
这几天天气还热，尸体身上残留的皮肉已经腐烂发臭长虫，画面惨不忍睹。
唐梨收回视线，越过人骨，继续往里走，便到了之前未涉足的冷冻食品和生鲜区。
一靠近这片区域，灰尘与霉菌混合在一起的腐朽味道便扑面而来。
冰柜里堆放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原样，唐梨吹了吹标签上的灰尘，辨认出上面写着鱿鱼、鸡翅等冷冻商品。
一眼看去，并排十几个大冰柜，全都浪费了。
超市最深处便是售卖活鱼海鲜以及新鲜肉类的柜台。
比唐梨还高的三层大玻璃鱼缸里装满了水，却异常浑浊。
用灯一照，可以清楚看到玻璃壁上的青苔以及漂浮的鱼类残尸，大概率是被变异老鼠吃剩的残渣。
唐梨这样想着，对不远处敞开式的肉类柜台也没了查看的兴致。
空气中的臭味浓郁又厚重，让唐梨脑子都开始发懵。
嗅觉灵敏的小黑更是守在第一个冰柜旁，一步都不愿意接近。
唐梨晃了晃脑袋，觉得应该出去告诉队友，不能靠近这片威力堪比生化武器的区域。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一刹那，余光中，瞥见一片黄黑之色。
唐梨狐疑地回过头，对准了售卖肉类的柜台，上前几步，抬高了手中的探照灯。
惨白的光线越过足有成人腰高的台面，照亮了柜台后足有三十几平方米大的空间。
在超市里买过新鲜肉类的人都知道，盛放肉类的商品柜台后是售卖员称重、分割肉类或者帮忙剁骨的地方。
开放式的操作空间才能让消费者放心。
剁骨刀还插立在切割桌上，仿佛在等待着使用者再度将它拔起。
这一片区域好似被时光所遗忘。
不管是谁一眼望去，看清其中情景时，心里只剩满腔寒意，像是跌落进雪山冰湖。
骨头。
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的人骨像是随手扔下的垃圾，堆得快有柜台高。
衣不蔽体，骨头泛黄发黑，还有许多像是腐败后的血肉垂在半空中轻轻摇晃。
人间炼狱当不过如此。
“叽叽——”
微弱的叫声在耳边乍响，唐梨下意识掏出了弓弩，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几只变异老鼠从白骨堆里跳上柜台，就直接冲唐梨扑来。
哪怕是变异薄荷散发着令鼠难受的味道，也阻拦不了它们攻击的脚步。
唐梨直接扣动扳机，连弩“咻咻”齐发。
变异薄荷也没如交易所约定那般不问世事，伸长枝条，绞杀了两只老鼠。
一只变异鼠被刺穿了腹部，狠狠砸落在地。
可它依旧露出尖利獠牙，挣扎着爬向唐梨，示死要将唐梨挫骨扬灰一般。
变异老鼠异常凶悍的反应让唐梨不禁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反常。
不等她细想，原本在远处徘徊，怎么都不愿意靠近的小黑如利箭般蹿了过来，一巴掌送了这只顽强的变异兽上西天。
“唐梨！”
在外面的冯安伟三人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赶忙冲了过来，随即就被这味道熏得干呕。
“这什么味儿啊！”
于芷萱一边咳嗽一边抱怨。
唐梨侧目，“第一次上二楼，你们三个没仔细排查过这里？”
“还真没有。”
石康捂着鼻子，表情尴尬。
“超市实在太大了，而且这味儿这么冲，我就在冰柜外围用手电筒扫视了两圈，没发现丧尸，就被队长叫去库房了，谁知道还藏着变异老鼠这种鬼东西。”
见唐梨一张俏脸冷似寒冰，脸色很不好看，冯安伟心里没底。
“怎么？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唐梨没说话，只是晃了晃手中的探照灯。
三人顺着光线望去，满目尸骸映入眼帘。
三人，“！”
于芷萱双手捂嘴，一瞬间所有恶心腐烂的臭味都再也感觉不到，大脑一片空白。
“靠！这tm吃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了，这群该死的畜生！”
石康下意识踹了柜台一脚，发出砰一声巨响，在空旷超市里回荡。
哪怕能推测出这些变异鼠食用的应该是丧尸，可褪去皮相后，与活人并无区别的尸骨，还是能催生活人心中的怜悯和愤怒。
这是生前同为人类的悲伤。
“叽——”
“叽叽叽——”
稚嫩的声音埋在人骨堆里，依旧很清晰。
于芷萱惊叫，“还有老鼠藏在这里！”
小黑鼻翼动了动，跃上切割台，爪子扒拉一下最高处的骨头。
没有皮肉支撑的人骨顿时四分五裂，一路滚落，也让藏在人骨堆里的秘密袒露在人前。
一个个粉灰色团子或埋首、或站立在人骨上，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紧张不安地叫嚷着。
“都是小耗子！它们竟然把吃剩下了的人骨堆当作巢穴！”
冯安伟脸色难看至极。
唐梨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几只老鼠嗅到了薄荷的味道，还是不管不顾地冲她发起进攻了。
石康吞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切割台后方半阖上的铁门，“超市的厨房就在这后面，你们说厨房里会不会也是这副场景？”
能繁殖出那么多变异老鼠的巢穴，自然不可能就靠这么一小块地方。
厨房里很可能是比眼前更加触目惊心的场景。
唐梨看着刚出生不久，便冲她嘶鸣不停的变异老鼠，冷声道，“你们快点收拾东西，这幢楼就该炸了。”
……
凯迪拉克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车身后扬起阵阵昏黄尘埃，可这点灰烬并不被变异老鼠放在心上。
它们鼻头颤动，一刻也不停歇地捕捉着食物的气味。
刻进基因里的贪婪本性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它们，一定要把眼前的食物嚼碎了，全吞进肚子里。
打头的变异老鼠一跃而起，小蔓立马抬升高度，依旧被变异老鼠咬掉了一个衣角。
小蔓，“！”
杜衡，“呵。”
惨遭嘲笑的小蔓气呼呼地生出几根分支，将跳上前的老鼠一股脑地甩了出去。
气死藤了！
后视镜中，那只成功咬下诱饵一角的幸运儿停在原地。
视力出众的杜衡只看到它嘴巴蠕动两下，似乎连吞咽的时间都没有，下一秒幸运儿就被前仆后继的鼠潮吞没。
应当是被同类踩踏成了肉泥。
杜衡转眼望向前方逐渐靠近的工地，不冷不热地提醒道，“快到了。”
小蔓两藤叉腰——知道啦知道啦！你这个人类平时那么横，最后还不是要求藤藤帮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