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外人”瞬间让此时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瘫在沙发上,嘴里仿佛有白色灵魂飘荡而出,整个人显得十分生无可恋的朱俊哲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靠,你脑子没问题吧?刚才打怪杀丧尸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让我们走?你拆迁队的?过河拆桥这么熟练,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儿吧。”
朱灵珊被嘲笑得脸色一红,却是咬死了不给东西,“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给。”
“你也说了,这是我队内的物资,不是你的个人财产,我作为队长,连调配物资的权力都没有了?”
贺延巍板着一张脸,透出几分严词厉色的味道。
他本就生得高大魁梧,像是挺拔高耸的山峰,威严不可侵犯。
此刻拉长着一张脸,就让人感受到了成倍的压迫力。
朱灵珊颤抖了一下身体,视线不自觉地停驻在贺延巍脸上,见他竟然真的生气,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
“贺队,老师他们现在下落不明,万一他们受了伤,需要药物,咱们拿不出来,到时候怎么办?”
“她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擦伤而已,消消毒就够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消炎药这么珍贵,当然要用到刀刃上,小伤至于这么矫情?”
贺延巍眉头一竖,“伤势重不重不是你说了……”
“矫情”的唐梨抬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贺延巍闭上嘴,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朱灵珊见对自己这么凶的贺延巍竟然如此听唐梨的话,顿时忍不住讥讽。
“怎么?你说话之前还得让其他人都闭上嘴?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唔唔……”
朱俊哲直接捂住了朱灵珊喋喋不休的嘴,目送唐梨和贺延巍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探头往外看。
在地下车库撞击安全通道门的变异蜥蜴似乎丢失了目标,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它身后的尾巴疯狂甩动,像是发泄怒气一般,一路打砸毁坏建筑。
忽然间,它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在唐梨等人所在大楼外停下,鼻翼嗡动。
唐梨看了眼所有人身上或大或小的伤口,顿时脸色一变。
“快,关上窗,动静小点!”
贺延巍轻手轻脚地将客厅,卧室的玻璃窗都关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变异蜥蜴抬起脑袋,冲唐梨等人藏身的楼层发出咆哮,四肢并用想要直接从外墙攀爬上来。
民宅外面都贴了瓷砖,表面光滑,变异蜥蜴不似壁虎,脚上生有吸盘,无法在墙面站稳。
在接连滑下去两次后,它竟然直接跟人似的,两只后脚支撑在地,前肢扒在楼房外,伸长了脖子,够到了四楼。
玻璃窗顿时发出震天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屋内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变异蜥蜴那血肉淋漓的大嘴,虽然隔着玻璃,可大家仿佛已经闻到了冲天的血腥味。
朱灵珊惊慌失措,竟然一把推开了朱俊哲,转身就朝大门跑,“它要进来了,赶紧逃啊。”
“抓住她!”
唐梨眉眼一厉,一把撕下身上的t恤。
贺延巍两步蹿了出去,把想开门逃跑的朱灵珊拦了下来。
将她和另外两个吓得魂不守舍的女人摁在了地上,命令她们不许出声。
之前变异蜥蜴发狂的时候,击碎了药店的玻璃。
唐梨只来得及护住脑袋,身上不少地儿都被飞来的碎玻璃片割伤。
她用沾了血的衣服使劲儿磨蹭伤口,直到伤口重新撕裂,碎布条被新鲜的血液浸透。
贺延巍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瓶洁厕液,全倒在了变异蜥蜴试图探头进来的窗台前。
一股廉价的刺鼻香精味掩盖了屋内的铁锈味。
变异蜥蜴的动作瞬间停了,似乎不明白怎么忽然气味就变了。
屋内的人都屏住呼吸,仿佛木头人,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被窗外的怪物听见。
唐梨躲到阳台上,将布条系在了羽箭上,一箭射出,随即合上窗户缝隙。
散发着甜美味道的血液,从未如此浓郁又清晰,虽如同流星,一闪而逝。
可对嗅觉敏锐的变异蜥蜴来说,却是如明灯一般。
它立马调转了方向,直接追着空气里残余的血肉气息而去。
终于,屋外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贺延巍松开对朱灵珊等人的桎梏,赶忙跑到阳台上。
见唐梨侧对着他坐在地上,便自然地伸出手,“多亏了你反应快,不然今天可真是在劫难……”
话说到一半,贺延巍忽然没了声。
正在平复狂跳心脏的唐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贺延巍为什么突然失语。
对上唐梨茫然眼神的贺延巍仿佛被火燎了似的,原地转身,背对着唐梨,说话慌里慌张。
“那个,你先整理下衣服,有事儿等你出来再说。”
不等唐梨回答,他拔腿就回了客厅,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似的,甚至还把来找唐梨的朱俊哲给拦了下来。
任凭朱俊哲磨破了嘴皮子,贺延巍就跟门神一样,守在阳台门口。
朱俊哲气得不行,可看了眼贺延巍工装裤下绷起的肌肉,只恨他打不过。
特别是贺延巍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时,强悍与不羁完美融合,让本就荷尔蒙爆棚的他更加迷人。
朱俊哲觉得客厅里三个女人的眼神落到贺延巍身上,就像是要把他给扒光一样。
“切,故作深沉,装b!”
朱俊哲不满地抱怨,可如果他再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贺延巍素来沉稳的眸子罕见地没有焦距。
什么装深沉,其实就是在走神。
贺延巍知道唐梨生得极好,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唐梨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但贺延巍自认为不是只关注容貌的人。
比起出色的皮囊,他更欣赏的是唐梨展现出来的女性少有的独立坚强,英姿飒爽。
像是一朵绽放在荆棘丛林中的铿锵玫瑰。
然而,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方才抬眼瞧见的那一抹如凝脂般的肌肤,轮廓优美的锁骨,浑圆秀美的香肩……
特别是唐梨看来的那一眼,如同森林中走丢的懵懂小鹿,又像是在书案上摊开的一卷白纸,任人落下浓墨重彩的笔画。
“靠!”
贺延巍低咒一声,下意识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怀疑自己也是一个喜欢美色的肤浅男人。
远远看着贺延巍的表情跟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的朱俊哲很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思索贺延巍为什么反常了。
因为唐梨终于从阳台回到客厅。
这一次,任由朱俊哲怎么拽着唐梨,也没被贺延巍阻拦。
朱俊哲越看越觉得贺延巍古怪,正准备吐槽他一番的时候,贺延巍仿佛猜到了他的念头。
贺延巍扫了眼唐梨将拉链直接拉到脖子的外套,抢先开口。
“你身上的伤得快些上药。朱灵珊,把药拿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明明话语出口的时间相差一秒都不到,却清楚展现了贺延巍对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
对前者,是牵挂伤势的心急如焚。
对后者,是无理取闹的不胜其烦。
将朱灵珊气成河豚的表情收入眼底的朱俊哲心头十分痛快。
他甚至决定短暂地忘记刚才的不愉快,不计前嫌地冲贺延巍竖起大拇指。
真男人,就是要把双标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