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磊终究没从唐梨口中得到答案。
他摸了摸脑袋,目送唐梨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只要知道莫惹唐梨这个结论就可以了。
毕竟唐梨对一条鱼都能进行九年义务教育的全方位压制,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她干不出来呢。
唐梨不知道自己的一通操作给一个年轻大小伙儿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进了空间,将栽种在灵泉边上,已经出芽了的种子都挖了出来,继续换新种子,这已经是第三批种子了。
第一批实验用的蔬菜种子已经被移栽至土里,在灵泉作用下异能得到提升的王晓春一有力气就去催生植物。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需要育苗的蔬菜都已经长高,结果,静待成熟。
而第一批白萝卜、空心菜、小青菜已经被收割,存入了唐梨空间,一部分需要留种,另一部分则每天限量地上了餐桌。
不过等到稻谷、油菜籽、红薯和土豆等作物都播种了,王晓春就不可能将全部精力放在蔬菜上了。
唐梨也不担心这一点,灵泉浸泡过的种子,哪怕没有木系异能的加持,明显生长速度异于寻常种子,倒也不用忧心要等很久,才能迎来成熟期。
更何况一部分作物在浸泡过灵泉的同时,还在灵泉浸染的土地中经过了育苗阶段,吸饱了灵泉的种子哪有长不快的道理。
为了提供这么多块土地的种子,唐梨不得不将灵泉周边的杂草都给除掉,用作培育基地。
不过这些杂草唐梨都留着,用来当作捕猎的诱饵,以及野兔的食物。
等到这一轮种子培育结束,唐梨就改种牧草,专门用来饲养野兔以及其它还没捉到的食草性动物。
等以后养殖的动物多了,还得专门开辟土地来种它们的口粮。
唐梨处理完空间里的种子,再出来时,种地的人都回来了,厨房已经准备了热水供大家简单擦洗。
唐梨听着进度,今天灌溉,明天就能栽种,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
吃过饭,大家都散开去午休。
王二娃和吴铁两人合作建房的操作越来越熟练,昨晚,第二幢房子已经建好。
经过唐梨的布置之后,又一部分人搬去了新房,极大了缓解了住宿压力。
相信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恢复成从前,每户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家。
觉得桃源逐渐步入正轨的唐梨瘫在凉席上,房间里摆放着一个洗脸盆,放着降温用的冰块,可屋子里依旧燥热难耐。
唐梨揉了揉额角,有些犯困,但心里莫名的焦燥却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叩叩。”
外头传来杜衡的声音,唐梨盘腿坐了起来,让人进来。
杜衡推门而入,搬来板凳坐在了床边,手中拿起蒲扇就给唐梨扇风。
唐梨不明所以,“你这是做什么?”
“我猜你热得睡不着,就来给你扇扇风。”杜衡放缓了语调,像是读着一篇娓娓道来的老故事,“顾慧妍说你最近两天晚上都没睡好,总是说梦话,做噩梦了?”
唐梨先是惊讶自己竟然会说梦话,随即落入杜衡清浅的眸光里,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宽广又温柔,似乎能包容万物。
唐梨一下子卸去周身气力,倒在了床上,也是苦恼,“我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惊醒之后,心里总觉得彷徨惊恐,然后就睡不着了。”
杜衡握住唐梨的手,没有追问的意思,“那我在这里陪着你,你睡一会儿,黑眼圈都出来了。”
唐梨翻了个身,反手抓住杜衡的手,小声道,“要是让爷爷奶奶知道我让你当一个打扇丫鬟,他们非骂我一顿不可。”
杜衡压低了音量,越发衬得嗓音低沉如华丽乐章,“那我们悄悄的,不让他们晓得。”
这仿佛偷情一般的低语让唐梨不由得闷笑两声,缓缓闭上眼。
手中是不同于自身的微凉体温,轻柔的风携带着冰块融化的冷意扑面而来,缓解了室内的燥热。
安静的环境里,两人的呼吸都融为了一体,静谧悠长,渐渐地唐梨失去了意识。
……
刺目的闪电如同狰狞巨蛇蜿蜒爬行,笼罩了整个天空,轰隆巨响紧随其后,像是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豆大的雨滴坠落在碎裂的街道上,噼啪作响,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声源。
唐梨伸出手掌,雨水瞬间从她掌心穿过,不止是掌心,应该是她整个人都是没有实物的。
唐梨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圈,忽然发现这座城市十分眼熟。
商业建筑群静静伫立着,繁华不在,开裂的路面蹿出苍天巨树,枝叶在雷雨天气中摇晃似鬼影,灌木和藓类植物铺满这个千疮百孔的城市。
这里是唐梨作为丧尸生存了不知道多久的地方。
倏地,唐梨的身体如同雾一般飘飞起来,像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
远远地,她看到了熟悉的平层高楼,那是她曾选定的栖身地。
雨幕中,一个男人从楼里缓慢走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从人形身影垂落的脑袋和四肢能辨认出这是一具尸体。
这个场景无法不让唐梨联想到那个杀死她的神秘男人。
唐梨想要提醒,别出来,外面都是丧尸群。
她想要靠近些,再近一些,就可以知道那是谁了。
然而,唐梨的身体像是被绳索紧紧束缚,动弹不得,只能僵持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踏上大道,形态各异仿若恶鬼的丧尸群不但没有饿狼扑食,反倒畏惧地退散。
他单薄的身形几乎与黯淡的天色融为一体,却一直抱住尸体,仿佛两人密不可分,即便是最后世界毁灭他也要牢牢抓住怀里的人。
“……等等!”
唐梨猛地睁开眼,紧紧抓住了身边想要离去的人。
身体已经苏醒,可沉眠的思绪却没能从看清神秘人真面目的急切中抽离,让唐梨呈现片刻的茫然之色。
唐梨不知此时她有多可怜。
往日的清冷从容散去,眉间轻轻蹙起,眼尾微垂,眼瞳蒙上轻薄雾气,整个人如同秀美的珍珠,又像剔透的玉石,轻轻用力,就能磕碎了她。
杜衡心头又是酸涩又是柔软,俯身将唐梨整个抱在怀里,像安抚被噩梦纠缠的孩童一般,亲昵地蹭蹭她的额角,轻拍唐梨的后背。
“我在,阿梨,我一直在。”
没有动听的情话,杜衡像是一座安静又沉默的高山,却能奇异地安抚下唐梨。
从梦中回过神的唐梨发觉自己被杜衡牢牢抱着,她耳朵顿时一热,却没有推开杜衡,跟他贴了贴脸。
“幸好你在,不然我又要回不过神了。”
杜衡眉头聚拢,难得显出一丝烦躁来,“又做噩梦了。”
唐梨眼神飘远一瞬,随即摇摇头,“算不上噩梦,应该是一些过去的事情,现在我想起来了。”
唐梨也弄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便想转移话题,结果一看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竟然已经变成了暖色,分明是日落西山的征兆。
唐梨顿时一惊,“都这么晚了?那山上的陷阱是不是还没去……”
唐梨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楼下传来兴奋地大笑声。
杜衡扶着唐梨下床,“两个小时前,王二娃已经带人进山了,现在都回来了,看样子收获不小。”
不知道为何,唐梨心头生出不详的预感。
她赶忙站到阳台上,往下一望,就见院子里聚满了人,大家都围着刘叔手里的兔子。
似乎察觉到了唐梨的注视,刘叔兴奋地将野兔举过头顶。
“唐梨,咱们早上捡到兔子的地方又来了一只兔子,还是活的母兔子,咱们这是走了狗屎运了,直接空手套白兔啊!”
瞧着那活生生的母兔子,唐梨心头一凉。
哦豁,她怎么觉得某个抓住了兔子却没拿到报酬的不明生物,会连夜杀上门来找她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