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和杏儿结完婚,就去旅游了,去海南找了二姐,在那玩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又该干嘛干嘛了。过了一个多月,二姑来电话说从明天开始,大乐的评书就要播出了,每天的中午十二半,要连续播放三个月那。从此,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就是我们全家打开收音机听评书时间,孩子们也都聚精会神,虽然这个评书不适合孩子们听,因为好多事情他们还弄不明白,就这样也一点不耽误孩子们的热情,因为他们主要听的不是内容,而是大乐哥哥的声音。二姑再带着大乐回来的时候,大乐把一个存折交给奶奶说:“奶奶,这是电台给的讲评书的工资,奶奶你拿着吧,给弟弟妹妹们买好吃的!”
大乐是孩子们们里第二个凭自己本事有收入的,康康帮着家里增加收入是隐性的,大乐是正儿八经地拿的播音费。奶奶高兴地说:“好孩子,钱,奶奶帮你存着,将来娶媳妇用。”
小茹姐在我们放假没几天就又生了一个儿子,胜子本来是在想给孩子小名叫钢蛋的,被小茹姐训了一顿:“铁蛋还算差不多,你起的钢蛋算怎么回事?不行,再想一个。”
小茹姐把孩子的小名权利下放给了胜子。胜子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一个十分满意的答案,他就想请教一下我,他说:“唉,都怪我当初没好好上学,肚子里没啥墨水,实在没啥好词,初一给哥想一个,说的好了今晚请吃羊肉串。”
我就说:“那你对我的小外甥有啥期盼,或者说想让他将来做什么?没个目标,我也犯难。”
胜子想了想说:“他娘武功高强,他爹也算有点本事,就是学习我俩差点,看看能不能……”没等他说完我脱口而出:“文武双全!能文能武!”
胜子就笑了:“词是不赖,可也不能叫四个字吧。”
我就说:“嗨,不是四个字,你啊,还是没文化,是一个字:斌!”
胜子说:“兵?当兵的兵?兵兵?”
自己嘟囔着。我说:“错!文和武的组合,文武斌!”
我加重了语气。胜子一听有文有武,就叫着:“对,对,这个好!就叫斌斌了!”
说完乐呵呵跑着去请示了。没几天,军军和大乐回来了,军军和奶奶爷爷说今年没考好,想补习一年,明年再冲刺一次,爷爷说:“那你就再苦一年,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将来。”
青青出事那天,天气有点阴,好像要下雨,可是阴了大半天也不见一滴雨水落下来。半下午的时候,孩子们都在丹丹妹妹带领下玩耍,三个最小的也满屁股后面追着。青青是三个孩子里最调皮的,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青青玩了一会,就要去玩秋千,小乐说:“青青,这个秋千太高,你玩不了,你大一点了再玩。”
这个秋千只适合六七岁的孩子玩,青青自己站那还坐不上去,脚也没办法沾地根本不适合青青玩。青青就拉着小乐:“哥哥,推我!”
缠着小乐不撒手。小乐只好把她抱上去,嘴里还叮嘱:“抓紧,哥哥轻轻推。”
小乐就轻轻推着她玩,秋千的摆动很小,青青就乐不可支地笑。喆喆和娜娜不爱玩秋千,两个人就追着平平、安安去玩滑梯了,孩子们排队上滑梯,再一个个排队滑下来,滑下来了再去排队,一轮接着一轮。青青觉得自己玩无聊了,就叫小乐带她也去玩滑梯,小乐抱下来她,她自己就颠颠跑着去了。滑梯并不高,大概是一米七的样子,孩子上去,大人在下边也可以拉着他的手,让她稳稳当当地滑下来。那天负责保护的正是方老师,她挨个扶着最小的几个孩子,保护着她们的安全。青青已经滑了几轮了,刚下来又去准备上去了。当她快走到顶端的时候,脚下被阶梯绊了一下,本来抓着老师的手就松了,一个倒栽葱就从上面栽了下来,方老师站在左边,而青青栽的方向是右边,方老师‘哎呀’一声,鞭长莫及根本无法去营救青青,当时就吓得大叫一声,顿时面如死灰。地面是坚硬的水泥地面,如果青青真的结结实实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滑梯上的孩子们都一个个傻了眼,眼睁睁看着青青落向地面。危急时刻,一道黑黄的闪电就从小叔的身边射了出去,电光火石只之间就冲到了青青即将跌落的地方,青青柔弱的脑袋一头就撞击在大吉的肚子上,接着就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声才哭了出来。大吉的身子晃歪歪的站了一下,随即嘴里吐着舌头,一下就趴在了地上,嘴里‘呜呜’的哼唧着。方老师是第一个冲过来抱起了青青,赶紧问着孩子伤到了哪里,脸上都是自责的神态,青青哭着摸着脑袋还有摔痛的屁股,方老师就查看青青的脑袋,除了前额有点红肿以外,别无大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在场的大家有的看见了有的没看见,都被青青的哭声吸引了过去,奶奶一边安慰青青,一边嘱咐孩子们从滑梯上下来。青青捂着小脑袋哭了没有几分钟,就又含着眼泪去玩了。此时大家才想起来救人的大吉,大吉还在那里趴着,皮球大伯关心地拍着大吉的脑袋夸赞着:“大吉好样的!”
可是大吉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欢喜,而是痛苦万分的眼神,这下把皮球大伯反而吓了一跳,大吉的眼神他是最懂不过的,他给大吉下着命令,让它起来,可大吉努力了几次,身子起来一点,又趴下了,再勉强起身,却还是爬不起来。皮球大伯就焦急地在大吉身上乱摸,嘴里问着:“大吉受伤了吗?伤哪里了?”
爷爷这个时候也蹲在大吉身边对皮球大伯说:“你没看见,我是全看在眼里的,要不是大吉用身子挡住了青青的头,青青怕是要摔得不轻哩,大吉真是好样的,救了青青一命啊。看来也是受伤了,来,我把大吉抱到楼道那里,你去把吴老闷请来看看。”
说着弯腰就把笨重的大吉抱起来,大吉嘴里突然大声‘呜呜’哼唧起来,看来真的伤到哪里了。大吉躺好后,孩子们才呼啦啦围了过来,个个都是关切的神态,还在不停问着爷爷和皮球大伯:大吉受伤了吗?大吉怎么不起来啊?吴老闷算是村里一个唯一懂得点兽医知识的人了,他给狗看病也不是第一次了。吴老闷仔细检查了大吉,最后对爷爷和皮球大伯说:“大吉岁数也大了,按咱人的寿命算,也是七八十岁了,这次怕是伤着脊椎骨了,不然好好的这么站不起来了?大吉的骨头和人一样啊,也变脆弱的很了。啧啧,可惜,是条好狗。”
爷爷不甘心,又让胜子回来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兽医站,给大吉彻底检查了一下,结果和吴老闷说的差不多,大吉瘫痪了。皮球大伯回来一路不说话,眼睛里都是晶莹的泪花。大吉从此就趴在了走道里的教室门口,为了不再来回抱动引起大吉的痛楚,就让它天天守在那里,孩子们也可以天天围着它玩一会,孩子们和大吉玩的时候,大吉总是想奋力站起来,尾巴不再有力的摇动,只是轻轻拍打着地面。吃的喝的都是送到它跟前,卫生都是皮球大伯亲自打扫。奶奶多次蹲着喂大吉肉吃,心里酸酸的自己给大吉说话:“大吉,亏了你啊,不是你青青该遭多大罪啊,你吃点肉,快点好起来吧。”
孩子们也很心疼大吉,有时候围成一圈都摸着大吉说着好听话。大吉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一个月之后,早上起来看着它还好好的,可到了上午,孩子们和它玩了一会之后,又跑到园子里玩了,大吉就这么静静趴着看着孩子们,一会眼睛就慢慢闭上了,皮球大伯和爷爷都看见了,只当它睡着了。中午喂它饭的时候,才发现大吉已经再也喊不醒了。皮球大伯蹲在大吉身边,泪水哗哗的掉在地板上,手不停地估摸着大吉的脑袋。奶奶发现了皮球大伯的异常,等她走到近前看见皮球大伯的面前地面已经湿了一大片,再看大吉的样子,就惊的‘呀’了一声。埋葬大吉的时候,哭的最痛的不是皮球大伯,而是那一帮和大吉玩的最开心的孩子们爷爷知道,皮球大伯是把大吉当亲人看待的,甚至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可毕竟大吉也是年纪大了,耄耋老人一样的身躯怎么能承受如此重击,皮球大伯心里唯一的安慰也是因为大吉是为了救青青才受的伤,皮球大伯对爷爷说:“叔,我没想到,大吉临走还给留下这么大的一个念想,让我念它一辈子的好,让我心里一辈子也忘不了它。”
爷爷说:“何止是你忘不了,咱们一大家都记着大吉的好!你看看这帮孩子们哪个不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大吉啊,就是在天上也都看见了。”
青青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生死离别,看见小哥哥小姐姐都哭的那么伤心,自己也咧开小嘴哭了个痛痛快快。大吉就埋在离家不远的小山坡上,皮球大伯把大吉所有的东西都埋在它身边,还有那十几张数字卡片。爷爷特地找了一块木板,请木匠弄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上面是爷爷亲手写的几个字:舍身救人的大吉之墓。木板又刷了一层透明的漆,插在大吉坟前。皮球大伯郁郁寡欢了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情绪异常低落。还是小雨,时不时叫上他去养鸡场帮忙,借此排遣他的忧伤。胜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没告诉小茹姐,在一个进货的时间,拉着皮球大伯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