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爷爷家门口,小叔他们下了车,胜子对燕姑说:“燕儿,让丹丹回家告诉小茹一声,我晚一点回家。”
燕姑答应着,嘴里还不忘叮嘱着:“路上慢点,别着急。”
车里的矮个子边站起来边说:“哎呀,在后面憋屈死我了,还有点晕车了,我坐前面去。”
高个子等矮个子下了车,自己也挪到了驾驶座位的后面坐下了。矮个子走到副驾驶门口,拉开车门就坐了上来,刚坐下,屁股就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就又抬起屁股伸手在后腰上摆弄了两下才稳稳坐好。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极其简单的动作,一下子让胜子警觉起来。为什么胜子会对矮个子这样的动作警觉起来,原因很简单,胜子毕竟是混过江湖的出身,对于身上藏东西、带凶器上车一点点不陌生,后腰上别着刀子或者短棍什么的东西,上车不注意就会硌着自己,必须找个适当位置放好,坐下才舒服,胜子以前和混混们上街打架,没少带着自己的家伙坐出租车,对于这个动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胜子满脸疑惑地看了看面目不善的矮个子,心里想着:难道他还带着刀子?还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吗?还是想抢我的车?一连几个问号连续在胜子脑海里询问着,看着矮个子就有点发呆。胜子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各地都有抢劫出租车的案件发生,一般都是劫车、劫财,伤人和害人事件也偶尔发生。矮个子就笑眯眯的说:“师傅,走吧,再晚就怕真的赶不上回省城的火车了。”
胜子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强烈起来,就有点不想去了,不过到了现在也确实有点骑虎难下了。送吧,自己担心安全问题;不送吧,这里又确实找不到别的车跑市里了,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岂不真的耽误了人家的工作?就在胜子犹豫不决的时候,矮个子的一句话打动了胜子:“师傅,走吧,九点半最后一趟回省城的火车,车票我们都买好了。”
说着从兜里拿出两张硬质火车票给胜子看。胜子看见了车票上的时间和到站,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了一半,马上说着:“走,刚才想儿子了有点走神。”
不忘自我解释着刚才的疑惑举动。副驾驶的矮个子就笑着回答:“那就快去快回。”
胜子就一挂挡,车子就启动出发了。直到此时胜子还没有联想到小叔前一段时间给他写的几个字:一高一矮!燕姑回到家,奶奶早已准备好晚饭,几个人就坐下开始吃饭,燕姑吃着饭看见妹妹和飞飞在玩,就说:“丹丹,去小茹姐家告诉小茹姐,胜子出车去市里送人了,晚一点回来。”
丹丹答应着,就要带着飞飞出去,康康看见了就把饭碗放下,嘴里喊着‘姐姐’,意思就是也要一起去。奶奶就喊住他:“康康吃饭,一会姐姐就回来和你玩。”
康康不乐意,坐在那里手就指着丹丹,嘴里喊‘姐姐’。丹丹就说:“那你快吃,吃完一起去。”
康康就扭头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没等康康吃完,门口就传来小茹姐的声音:“丹丹,快来抱小外甥咯。”
妹妹闻声就跑了出去,后面跟着飞飞和美美,这边康康就急的端着碗一边吃,一边斜着眼睛看门口。小茹姐就进门了,看见燕姑他们吃饭就问:“你们回来了啊,胜子怎么没回家?”
燕姑喝了一口稀饭,调侃小茹姐:“咋就一天不见就找上门了?”
小茹姐说:“我才不找他,我是过来找你们说话的,好几天不没过来和奶奶说话了。”
妹妹抱着铁蛋就进来了,嘴里逗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侄子。奶奶就抱过来铁蛋说:“我也好几天没看见重外孙子了,让老奶奶抱抱。”
燕姑说:“我刚才才说让丹丹去告诉你一声,胜子去市里送游客了,晚一点回来,还没去你就来了。”
小茹说:“我就知道胜子肯定有事,不然不会回家。”
燕姑说:“还不都是你教育的好,胜子现在真的是痛改前非了,一天天就顾着家了,嫂子当初还反对你们的婚事了,现在嫂子也夸胜子进步了。”
母亲说:“我就觉得还是四弟的眼光独到,看人真准,虽然四弟看不见说不出来,比咱们明眼人都厉害。”
小茹姐马上说:“那是自然,小叔叔绝非常人,燕姑,胜子送的什么人?”
燕姑说:“两个人,说是赶回市里坐火车的,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一个矮个子中年人。”
小茹姐嘴里‘哦’了一声,然后摸着康康的头说:“康康,今天画了几张啊?”
就在自己说完了话,突然想起来什么,马上反问燕姑:“一高一矮两个人?”
燕姑此时已经吃完了,正准备收拾碗筷,嘴里说:“对啊,两个人一高一矮。”
等她说完也马上意识到了,接着说:“上次四哥给胜子写的不就是一高一矮吗?”
小茹姐马上就心跳加速起来,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燕姑说:“四哥写这几个字,不会是说胜子会出什么事情吧?”
小茹姐在原地急速的思考着,没有答话,等她下定了决心才说:“奶奶,帮我看一会铁蛋,我实在不放心,前一段胜子给我说小叔叔给他写字写的一高一矮,我们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今天这个事情又是这么巧,一高一矮两个人租他车,我担心是小叔叔给胜子示警,我想骑摩托车追他们去。”
父亲马上说:“我和你一起去,你自己路上一个人不行。”
小茹姐答应着就迅速出去了。胜子等车子出了村口,心里的不安又开始强烈起来,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当他通过后视镜看见后面的高高的大个子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个人好高的个子,比我还猛一头。想到这里,突然小叔写的字四个字就在脑海里出现了:一高一矮! 胜子马上联想起来,难道四叔是想告诉我一高一矮两个人?而且还不是好人?心跳就猛然加快了,眼睛就不时看着后视镜,余光也经常在身边的矮个子身上扫来扫去,顿时浑身就警惕起来。开车的时候一走神,车速明显就慢了许多,浑身已经有点紧张的胜子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大山,只有被车灯照亮的前方路面清晰可见,对面连车的灯光都没有,就说明根本没有来往的车辆。胜子一面开车一面寻思着,脑子里就开始想着各种应对办法:他们要是劫车,就给他们好了,要钱也都给他们,要是想害我怎么办?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比我强壮很多的大个子,打起来肯定我吃亏,可要是跑他们就不见得跑的过我,如果他们车上动手,实在不行我就往沟里开,我就趁机跳车。脑子想着,眼睛还是不放心的瞄着二人,堤防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矮个子似乎也是察觉到胜子的心思,笑面虎一样的笑容又出现了:“师傅,咱能不能快一点,你是有啥心事?”
说完就点上一支烟递给胜子。胜子镇定了一下自己,接过烟,说:“俩位老哥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着急回去?”
矮个子抽了一口烟。笑着慢吞吞说:“唉,当差不自由啊,我们在机关工作,趁出差来这里玩一圈,说好了的明天回去给领导汇报,结果贪玩误了班车,这才着急往回赶了。只好辛苦你一趟了。”
说话滴水不漏,其实这套说辞早都是准备好了应付和麻醉司机的。胜子虽然现在心里慌张,但是还是装作表面平静,心里真的希望他们说的都是真话,自己不要那么倒霉碰上坏人。胜子心里不踏实,车速没怎么加快,还试探着对方说:“听你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像是南方的口音。”
矮个子看了一眼前方,又看看窗外,说:“我是外地人,随着父母来到省城的十几年了,口音一直改不过来。”
又装作扭头和胜子说话,眼睛在黑暗的车厢里偷偷和后面的高个子递了一个眼神。后面的高个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眨巴了几下,表示明白了。这一切胜子并没有察觉,但是警惕性一点点没有放松。高个子这个时候开口了:“师傅,尿急,前面找个地方停下撒尿。”
胜子听见了这句话,恐惧一下子就占满了自己脑子,他们要动手了吗?胜子又开始急速的想着应对之策。嘴里轻声‘哦’了一声。他的手心里就感觉湿漉漉的。也感觉身体开始有一点点发软。他想:我是不是停好车后要弃车跑了?胜子就压制着慌乱的心情,把车缓缓靠右边停下了。一停稳,自己马上关掉发动机拔掉钥匙拿在手里,慌张中没有关闭大灯,赶紧下了车。矮个子注意到胜子的举动,知道胜子可能有了防备,心里想:有防备也没用了,到了这里下了车就没你活路了,车上不动手,是怕你鱼死网破往沟里开,现在停了车就由不得你了。心里想着,等一停稳就打开车门下了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站在路边做出准备解手的样子。正常情况下高个子也应该从右边下车去解手,高个子却跟着胜子也从左边车门下了车,微型面包车是左右两边都可以开门下车的。矮个子故意在那边说:“都来这边撒尿啊,别在马路中间撒,不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