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达成交易，年轻治安官当即从卧室内搬来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以及一大沓厚厚的纸质资料。
长夜看看矮小的折叠方桌，再看看更矮的塑料凳子，想了想，打开铁椅上束缚用的枷锁，拿它当沙发坐下。
——平心而论，忽略上面的枷锁与机关，这就是一把相当气派的硬质靠背椅。
长夜接过年轻治安官递过来的一份资料，随口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狄克·索耶。”年轻治安官随口回答。
“假名？”长夜抬头看了他一眼。
“显而易见。”狄克不在意地说，“这几份资料，是我认为比较关键的部分，你研究一下。”
长夜在狄克锐利的盯视中随意地翻了翻资料，一整叠扔回方桌：“比起这种效率低下的刑侦游戏，我有别的更高效的方法。”
狄克抿了抿唇：“是什么？”
“不介意的话，到我家去说？”长夜指了指大门的方向，“顺便问一下，这家人怎么了？”
“拿到一笔钱，欢天喜地地搬家了。”狄克回答，率先起身往大门口走去。
长夜跟着起身：“这么说，这套房子现在归属异常事态对策局？”
“不，它只归我。”狄克回答。
长夜明白了，这货其实是私下行动……
回到对门504号房的家中，长夜把自己摔在柔软的沙发上，随后冲博物架上的水晶球招了招手。
这个世界没有成体系的魔法，念动力却相当普及。
狄克自行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看到长夜的动作，疑惑地挑眉：“占卜？”
“对。”长夜笃定地说，“我和那位队长面对面交谈过，前置条件非常充足。”
狄克：“我可没听说不归死神还擅长这一招。”
“不归死神确实不擅长这个，他们擅长的是通过既定的‘罪行’追索凶手。”长夜满不在乎地回答，“你也是因此，才决定冒风险主动找上门的吧？”
两人说话间，她看似在随手把玩水晶球，其实已经开始占卜。
“……确实如此。”狄克眯着眼回答，“你看起来和资料中记载的不归死神很不一样。”
“我是个异类，你可以当我是不归死神中的‘异常者’。”长夜回答。
狄克：“……深渊衍生物也会‘异常化’吗？”
“当然会，只是门槛非常高而已。”长夜说，“不归冥府还没发现我的异常，希望你们能保密。”
狄克：“……如果我们不愿意保密？”
长夜：“宇宙之大，总有我的去处……大不了和不归冥府打一架。”
狄克：“……”
“哦，有结果了。”长夜说着，以念动力抬起手中的水晶球。
狄克一愣，随即被水晶球中闪过的浮光掠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水晶球中的光影如同几倍速快放的默片，越看，狄克的眉头皱得越紧。
几分钟后，水晶球恢复清澈，落回长夜的手里。
“如何？”长夜问道，“认识那个凶手吗？”
狄克按着眉心，声音低沉：“……认识，名额和担保的事情，明天日出前搞定。”
长夜挑眉：“这么快？”
狄克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里，默然地回答：“对策局24小时工作。”
“……”长夜扯了扯嘴角，“那可真是辛苦啊。”
狄克站起身：“告辞。”
长夜单手托着水晶球，也跟着起身：“那个‘凶手’的灵魂我挺感兴趣，不介意我去收割吧？”
狄克皱了皱眉，随即松开：“随便你，别碍事就行。”
长夜：“……我说，你是不是对不归死神的战斗力有什么误会？”
狄克回答：“涉及队长的死亡，得走程序，程序走完之前，不能将他的灵魂交给你。”
“啧。”长夜又坐了下来，兴致缺缺，“那不去了。”
对于长夜如此善变的行为，狄克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松了口气。
——队长是有家人的，凶手的调查，涉及到后续的抚恤问题，他不能不在意。
……
明韵界。
荼蘼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状祥云上，形象全无：“还没锁定那家伙的坐标吗？”
天道：“暂时还没发现端倪，要不你先去把另外的仙魔解决了？”
荼蘼：“好啊！坐标？”
天道：“在……”
……
某沙漠地窟中。
没有费多少力气，荼蘼顺利将叫嚣的残魂送入冥界，随口确认道：“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吧？”
天道：“是的，只剩下许平安了。”
“许平安？”荼蘼疑惑，随即恍然，“哦，那个剑眉星目、相貌平平的家伙啊。”
“我就挺奇怪的，明明他的五官单独拎出来都不差，怎么组合在一起就是‘相貌平平’呢？”荼蘼费解地说。
天道：“不也有五官单独拎出来都不怎么样，组合在一起却非常耐看的情况吗？”
荼蘼：“……你说得对。”
“所以，”荼蘼话锋一转，“他的行踪找到了吗？”
“还没有……”天道有些郁闷地说，“逃过轮回之前，许平安就融合了许多‘bug’，有很多种方法瞒过我的‘感知’。”
荼蘼有些失望道：“好吧……你慢慢找，找到了再告诉我，正好我也得准备准备。”
天道：“……你所谓的准备是？”
荼蘼：“开花。”
天道：“……？”
……
破碎深渊，木槿城，异常事态对策局。
锈迹斑斑的老旧电梯“吱呀吱呀”地上行，仿佛随时都会坠毁。
对此浑不在意的长夜，上下抛动一张身份证大小的卡片，犹有闲心询问一旁的狄克：“这是木槿城的对策局总基地吧？就这么暴露给我没问题吗？”
狄克表情严肃地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没问题，别和我说话！”
“？”长夜茫然一瞬，突然意识到什么，咧开嘴，“喂！你该不会是恐高吧？！”
狄克脸色有些扭曲，气的。
“才不是！”年轻的治安官低吼，“我只是、只是……”
“只是？”长夜揶揄地说着，低头看了看脚底，那稀疏的钢板条之间，铁丝网下，宛如无底深渊般的电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