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今晚这事儿，你怎么看？”人群中，苏蕴楼低声问道。
冯若愚就站在他旁边，两人中间还挤了一个萧戎衣。
萧戎衣左右看看，目光警惕地盯着苏蕴楼。
苏蕴楼朝他淡然一笑，神色温和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萧戎衣却瞬间有一种汗毛倒数的感觉，眼中的警惕之色更重了。
苏蕴楼见状微微扬眉，眼底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
冯若愚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这就要看，苏城主想要怎么样了。”
苏蕴楼微微眯眼，“冯大人这话，在下可听不懂。”
冯若愚抬手指向门口，问道：“那些人，不是苏城主的人么？”
苏蕴楼不答，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冯若愚。
良久才低声道：“冯大人好大的胆子，你觉得……这两人，能护住你么？”
冯若愚道：“在下的依仗并非这两人。”
“哦？”
“大小姐说，如果在下今晚殉职了，凌家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替在下报仇的。”冯若愚道。
“冯大人觉得我不敢得罪凌家？”
冯若愚淡定地道：“苏城主胸怀大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为了区区在下与凌家结仇？”
苏蕴楼一言不发，定定地打量着冯若愚。
冯若愚也不退避，神色从容地任由他打量。
两人言语交锋的功夫，灵堂中的对峙已经越发激烈起来。
万俟夫人并不是什么性格温和的人，哪里能容忍两个庶子如此放肆，一番唇枪舌剑之下终于将两人逼到了极点。
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选择这样的场合发难，本来就没打算和善收场，现在被万俟夫人一顿羞辱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了。
万俟竞钊指着万俟夫人厉声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你那个废物儿子，你这些年也没少造孽吧？若不是你不等父亲下葬就害死五弟，我们又岂会如此？”
众人不由哗然。
万俟家有个五公子大家都知道，但见过的人却极少。
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万俟遥，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议论，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万俟夫人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
万俟竞钊道：“父亲过世当晚你便带着人去了五弟和他娘的住处，接着五弟就不见了，不是你害的难不成他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万俟夫人冷声道：“你想见万俟遥也不难，我已经派人去带他过来了。倒是你们……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难不成你们是想告诉所有人，你们只用了区区这十来天时间，就聚拢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自保？那你们可真是能耐。”
万俟夫人目光扫向门里门外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人们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么，这些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
万俟家这两个庶子分明是早就包藏祸心。
万俟夫人面带嘲讽，“我是万俟家的当家主母，明儿是万俟家的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倒是你们……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恐怕还要两说。你们既然对我和明儿不满，咱们不妨上告朔云城的凌大将军，请他来决断。”
“夫人这话有礼。”有跟万俟家关系亲近的客人忍不住开口道：“凌大将军素来光明磊落，虽然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已经这样了少不得还是请凌大将军来做个评判好。”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灵堂上的局面瞬间为之一变，万俟夫人似乎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倒是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被架在了火上。
“三弟，四弟，都是误会一场，你们别闹了。”万俟竞泽上前劝道：“父亲的灵柩还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情等父亲下葬了再说。母亲和兄长宽宏大量，定不会怪罪你们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万俟竞钊就变了脸色。
他冷声道：“什么怪罪？！他们凭什么怪罪！同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万俟家就该这个没用的病秧子？！”
万俟竞钊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刀，就朝着最先开口说要找凌闯做决断的人挥了过去。
血光溅起，大堂里惊呼声一片。
万俟竞钊被血溅了一脸，整个人犹如疯魔，令人望而生畏。
他拿刀指着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厉声道：“将万俟家的传家宝教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弟！”万俟竞明终于开口，他将万俟夫人挡在了身后，苍白的面容上有几分惊惧，“别闹了，什么传家宝！咱们自家的事自家解决，这堂中还有这么多客人，你这样……以后万俟家如何在北方立足？”
这么多客人伤了死了，就算拿到万俟家的家主之位又有什么用处？
到时候整个万俟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万俟竞钊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是你么？若不是有个厉害的娘，你还能有什么用？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
万俟竞明单薄的身体摇了摇，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万俟竞明闭了闭眼，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传家宝，你们若是要万俟家的产业，就拿去吧。”
“明儿！”万俟夫人厉声叫道。
万俟竞明将母亲拦在伸手，声音有些苦涩地道：“你们说得对，我便是继承了家业也坐不稳这个家主之位。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你们停手吧。万俟家的家主之位……由族老从几位弟弟中推选吧。”
谁也没料到万俟竞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万俟竞钊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万俟大公子果然是深明大义，不过万俟家一个小小的葬礼，就已经死了四五个人了，万俟公子觉得还能善了么？”人群中，不知是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万俟竞钊立刻反应过来，紧紧握着手中刀朝万俟竞明冷笑了一声道：“差点被大哥骗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才出来说这话，是已经算到我和三哥威胁不到你了吧？至于二哥……不过是你和你娘养的一条狗罢了。”
“说到底，万俟家还是在你们母子手中！”万俟竞钊厉声道：“真是好算计！”
万俟竞明有些呆住了，他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却没想到万俟竞钊竟然会解读成这样。
“那你要如何？”万俟竞明问道。
万俟竞钊冷笑道：“我说了，将万俟家的传家宝拿出来。万俟家的产业我和三哥只要一半，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继续做你的万俟家家主便是。”
“我不知道你说的传家宝是什么。”万俟竞明皱眉道。
“他说的是一百年前，万俟家祖先从前朝皇室后裔手中盗走的半块印玺。”一个阴恻恻地声音被夜风送入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