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到必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这个时候也不合适这样大张旗鼓,因此萧九重便换了一身常服跟着凌揽月悄无声息地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宴会并没有停止,虽然早前那一声引来了水榭里不少姑娘们注意,却并没有宣扬开。
对外只说几个姑娘在小楼上玩闹的时候,静乐郡主和南川县主不小心摔倒了。
南川县主磕到了脑袋,静乐郡主脸上擦伤了一些。
虽然不严重,但姑娘家好面子,不便让人探望。
听说萧九重来了,曲阳公主连忙将宾客托付给几个王妃,自己和赵王妃往内院见驾去了。
“叩见陛下。”
萧九重穿着一身暗青色长衫,比起素日里雍容冷肃倒是多了几分随性。
“姑母不必多礼。”萧九重道,“平身吧。”
曲阳公主这才起身,赵王妃却依然跪着,哭求道:“陛下,求陛下救救静乐啊,臣妇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才十六岁啊。”
“起来说话。”萧九重道:“朕已经命人去找了,五哥想必也要到了。”
其实事情一发生赵王妃就派人去找赵王了,只是今天赵王并不在府中,因此这会儿也还没到。
凌揽月和曲阳公主一左一右,将赵王妃扶了起来。
赵王妃早就心乱如麻,此时更是慌乱无措,只能坐在一边默默垂泪。
“公主,府中如何了?”凌揽月低声问道。
曲阳公主轻叹了一声道:“侍卫已经暗中将府里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人不在府中。”
凌揽月蹙眉道:“我方才看了几眼,那小楼独立在湖边,周围也没有旁的亭台楼阁遮掩,那贼人是如何避开侍卫的眼睛进入小楼,又带着一个人出去的?”
曲阳公主道:“方才府中侍卫统领已经查过了,小楼外面确实有些痕迹,但那人留下的足迹极少,京兆衙门派了最厉害的推官来查看,也只找了些许线索。”
“让人进来回话。”萧九重道。
“是,陛下。”
曲阳公主很快便带着人进来了,除了一个从六品服饰的中年男子,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京兆尹。
萧九重挥手打断了众人要行礼的动作,看向那中年男子道:“将你勘察的结论说来听听。”
中年男子拘谨地行了礼,定了定神才道:“启禀、启禀陛下,以微臣所见,那贼人…身高应当在六尺七分左右,是个身形瘦小的青年男子。”
“你如何确定?”萧九重问道。
中年男子道:“微臣在小楼的墙壁上寻到了一个还算完整的足印,加上另外两个,从足印的大小大约可以推测出身高。另外,小楼上那窗户本就狭小,纵然那贼子武功高强轻功绝顶,但若是有……大人这样的身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着一个人轻易出去的。”
他本想说“陛下这样的身高”,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这是对陛下不敬,这才改口说大人。
虽然京兆尹大人比陛下矮了一些,但也比那贼子要高大魁梧多了。
“为何是青年?”
中年男子道:“启禀陛下,人在各个年龄阶段,站立时落脚的印记都是有些微不同的。另外按照南川县主所述,她虽然没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但那人的动作举止,微臣都认为应当是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
说罢中年男子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被布巾包裹着的小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颗光泽暗淡的珍珠。
“这是?”凌揽月问道。
中年男子道:“这是在静乐郡主被掳走的地方找到的,既不是小楼上原有的,也不是两位郡主和南川县主之物。这是从衣服或者装饰物上扯下来的点缀所用的珍珠,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应当是平时随身携带染上的熏香的味道。”
曲阳公主看了一眼,道:“这确实不是府上的东西,也不是几个姑娘的东西。”
这虽然是珍珠,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极品珍珠。
对于公主府和亲王府的郡主们来说,这种珍珠只配被拿来磨成粉末,哪里会用来装饰衣服?
那中年男子道:“微臣还在地上找到了一小片断裂的指甲碎片,应当是静乐郡主留下的。因此微臣认为是静乐郡主被掳走之前从那贼人身上扯下了这颗珍珠来。这珍珠上还有银丝线头,会穿这种用珍珠和银丝线做的衣服,应当也不会是普通人,或许可以从这点上追查。”
萧九重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京兆尹,京兆尹连忙拱手道:“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那人到底是随便抓一个人走,还是专门为了抓静乐郡主而来?”凌揽月问道。
那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微臣认为,对方恐怕是冲着静乐郡主而来。”
“为何?”众人齐齐看向中年男子。
男子拘谨地道:“看现场的痕迹,静乐郡主应当是距离那男子最远的一个。而且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都先一步昏了过去。如果只是图方便,那人应该如对永安郡主一般远远地打晕静乐郡主,然后抓走距离他最近的南川县主。”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静乐郡主看到了他的脸?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都说没看见。”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道:“也有这个可能,但若是如此,那这人……”
这人或许静乐郡主认识或见过,又或者身上有什么容易辨认的特征,只要静乐郡主一说很快就会有人锁定他的身份。
凌揽月没有再说话,她安静地靠着椅子扶手沉吟不语。
“阿月,可是想到了什么?”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再去小楼看看。”
这个推官说的,跟南川县主跟她说的,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