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凌揽月愣了愣,反应过来不由得一阵猛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萧戎衣!”旁边萧九重脸色一沉,冷声道。
同时倾身上前,抬手轻拍着凌揽月的背心,暗运内力免得她真的伤到自己。
凌揽月总算咳顺了,眼中带着几分水光打量着萧戎衣。
萧戎衣无辜地望着她,“姐姐不相信?”
凌揽月有些无语地道:“若是换了你,你信么?”
萧九重今年二十九,这个少年至少应该有十五岁了。
洛都倒也不是没有十四岁当爹的先例,但萧九重十四岁的时候,据说还一边病恹恹地被师父折腾,一边苦哈哈地被他自己的师父教训呢?哪儿来的功夫去造孩子?
“无趣。”萧戎衣见她不上当,有些不开心地道。
凌揽月看向萧九重,虽然她不太相信这孩子是萧九重的儿子,但看他胆子这么大,应该确实跟萧九重关系不错。
萧九重正要说话,却见那少年突然一把抱住了凌揽月的腰,将自己的下巴靠在凌揽月脸上。
“姐姐,我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萧九重捡回去养的。”少年可怜巴巴地道:“可是、他天天逼我学这学那,连顿好吃的都吃不上。三天饿就九顿,我好可怜啊。姐姐,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只吃一点点。”
“……”
“萧、戎、衣。”萧九重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眸冷冷地盯着环绕在凌揽月腰间的手。
萧戎衣被他的目光看得身体一僵,可怜巴巴的模样也维持不下去了,最后只得讪讪地放了手。
“姐姐救我。”
凌揽月有些头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小奇葩?
萧九重淡然道:“他是当年我在北地捡到的,一直养在燕王府,才刚刚回京。你叫他萧戎衣就行了。”
萧戎衣幽怨地瞥了萧九重一眼,讨好地看向凌揽月道:“姐姐,你叫我小一就好,这是我的小名。姐姐,人家才刚回洛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可不可以跟你一起住?”
凌揽月道:“你不跟陛下一起住在宫里么?”
萧戎衣连连摇头道:“才不要,我才不要进宫!姐姐,求求你嘛。我武功可厉害了,可以保护你。”
凌揽月含笑不语。
“姐姐不相信?”萧戎衣睁大了眼睛,正色道:“真的,我比那个沈醉笑厉害多了。”
凌揽月摇头道:“倒不是不相信,只是你是陛下的人,陛下招你回京必定是有事要吩咐你办的,怎么好住在凌家?”
“可是……”
不等他可是完,凌揽月已经看向萧九重问道:“陛下,那郑奎对幕后之人很重要?”重要到即便手握那么多人质,那些黑衣人依然宁愿一死也要让郑奎活着,哪怕他活着落入了萧九重手里。
萧九重道:“应该是郑奎手里的东西重要。”
说话间,萧九重抬手挑开了放在马车中央桌面上的一个大木盒子。
盒子一打开,马车里瞬间宝光流溢,光华夺目。
盒子里放着一座近两尺来高的宝幢。那宝幢纯金雕琢而成,精美绝伦、周身上下更是点缀着无数的宝石璎珞,只是平放在盒子里就让人感觉光华流转美不胜收,若是好好取出来放在宽敞明亮之处,不知是何等华丽夺目。
萧戎衣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好漂亮,这是什么东西?”
凌揽月道:“这是南岳国宝,碧海真珠宝幢。”
“国宝?”萧戎衣有些蠢蠢欲动地伸出手去想摸。
“南岳虽然民风彪悍,但南岳王室却笃信佛法。这碧海真珠宝幢据说早年是集南岳王室最贵重的各色宝石,由当世最精巧的能工巧匠打造而成。宝幢底部有六块一模一样的碧蓝宝石,单只一块就价值连城,据说这还是从同一块宝石上切割出来的。”
萧戎衣眼睛闪闪发亮,“价值连城?却是很漂亮。”别说是那六颗碧蓝宝石,单只是宝幢上其他点缀的宝石,随便一颗都足够许多人锦衣玉食过一辈子了。更何况,这宝幢上点缀的宝石至少有数百颗。
“真珠…说的是这些垂挂的珠子么?这好像是东珠,这个黑色的海外的珠子,我有一颗。”萧戎衣兴致勃勃地道。
看他的神色,如果不是萧九重坐在这里,他说不定想将这宝贝收归己有。
凌揽月瞥了他一眼道:“不是,这些悬挂的珠子每过几年就会换掉。真珠指的是…藏在这宝幢中央的百年前南岳高僧净明法师的佛骨和舍利。”
“……”
萧戎衣原本还在宝幢上轻抚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他浑身僵直的扭过头看向凌揽月,道:“佛骨、和……舍、舍利?”
凌揽月点点头,有些诧异地道:“你不知道?”
萧戎衣脸上的笑容十分奔溃,“我为什么该知道?”
凌揽月不懂他这到底是怎么了,真想问却见少年突然哀嚎一声,一溜烟蹿出了马车。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凌揽月才看向坐在一边的萧九重,“他这是怎么了?”
萧九重平静地道:“他怕鬼。”
“……”少年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净明法师已经坐化百年了,更何况人家堂堂大德高僧,怎么会变成鬼?
想起萧戎衣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想笑。
萧九重看着她,“很好笑?”
凌揽月诚实地点点头,是挺好笑的。
“没想到,陛下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凌揽月笑道,这少年对她来说却是很陌生。前世今生,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萧九重身边有这么个人。
萧九重道:“他这几年一直跟着我师父,大约是脑子出了问题,阿月不必理会他。”
凌揽月有些无语,你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你背后这样编排他吗?
萧九重随手将盒子盖上,那有些耀眼的宝光瞬间收敛,倒是让人有片刻的不习惯。
“阿月不好奇今天的事么?”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瞬间将萧戎衣抛到了脑后,道:“请陛下指点。”
萧九重道:“从郑奎离开南岳,踏足中原的第一天,他想做什么,做了什么,就有人巨细无遗地向朕回报了。”
凌揽月有些惊讶,“陛下早就盯上郑奎了?”
萧九重摇头道:“不是朕,是先皇。”
凌揽月更加震惊了,不由睁大了眼睛望着萧九重。
萧九重道:“先帝晚年身体急转直下,便是因为中了南疆的奇毒。只是等先帝查到的时候,那奇毒已经深入骨髓。更何况当时朝堂混乱,暗中还有人虎视眈眈,先帝免礼维持局面震慑心怀不轨之徒已经耗尽全力,哪里还有力气去讨伐南岳?只能遣了探子潜入南岳收集消息,监视南岳王室和各部首领。”
“先帝的毒,是郑奎……”
萧九重摇头道:“不,是奇毒是从郑奎的兄长,前任南岳王和南岳祭司手中流出的。”
凌揽月垂眸不语,南岳王和南岳祭司,都是在三年前去世的。
因为去的突然,导致如今的南岳王上位之后颇为艰难。
萧九重眼神冷漠,“所以,先帝临死之前,将那两人也一并送下去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