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房找凌闯的路上，凌揽月脑海里还在回想方才和伽纱公主的对话。
她最后问了伽纱公主一个问题，“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你要怎么办？你应该等不起吧？”
伽纱公主美丽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她沉声道：“我或许会再次去求见陛下，他大概会拒绝我，但我也不能放弃。或许…我会背叛王兄，投靠王叔。”
凌揽月知道伽纱公主为什么会如此，即便她并没有说。
莽王燎白在南方的名声并不好，传闻此人好战嗜杀，野心勃勃，对南岳国也颇有觊觎之心。他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一岁，就已经换了五位王妃了。
伽纱公主纵然容色过人，也不敢保证嫁过去就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说到底，她也只是想自救罢了。
“大小姐。”
“舅舅在么？”凌揽月轻声问道。
门口的守卫还没回答，里面就传来了凌闯的声音，“阿月，进来吧。”
凌揽月走进书房，不仅凌闯在里面，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的沈醉笑也在。
看到凌揽月进来，沈醉笑把玩着折扇朝她挑眉道：“大小姐醒了？”
凌揽月朝他翻了个白眼，道：“沈公子贵人事多，好久不见。”
沈醉笑也不在意，笑吟吟地道：“比不上大小姐。”
凌闯也不管两人斗嘴，抬头问道：“阿月怎么不好好休息？有事儿？”
凌揽月道：“方才伽纱公主来找过我。”
沈醉笑道：“伽纱公主？是为了南岳国宝的事情？她想请你帮忙？”
凌揽月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醉笑道：“陛下将此事交给了咱们凌家，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位伽纱公主也是个妙人，若非身为女子，能力只怕不比南岳王差。”
凌揽月不悦地道：“什么叫若非身为女子？伽纱公主即便是女子，能力也未必逊色于南岳王。”
沈醉笑摇头叹息道：“就因为她身为女子，再有能力也无处施展。南岳那地方…比咱们大靖更看重武力，女子先天条件所限，天生就比男子弱一些。”
凌揽月仔细打量着沈醉笑半晌，突然问道：“伽纱公主找过你？”
沈醉笑手中原本摇晃的折扇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确实找过我。”
萧九重虽然将事情交给了凌闯，但这种事情也用不着堂堂骠骑大将军亲力亲为。具体的事宜多半都是沈醉笑在负责，伽纱公主自然与沈醉笑也接触过。
凌揽月含笑看着沈醉笑，“既然如此，她是因为被你拒绝了迫于无奈才找上我，还是有人指点她什么？”
沈醉笑不语，凌揽月也不急，两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旁边凌闯看着两人的模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两人这才同时移开了视线，转身看向凌闯。
凌闯显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沉声问道：“阿月怎么想的？”
凌揽月道：“我想帮帮她。”
凌闯挑眉道：“因为你也是女子？”
凌揽月摇头道：“不，我觉得我们若是帮了她，南岳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怎么说？”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南岳王有意与蒲达莽王结盟，若是真的恐怕对大靖西南边陲不利。我记得外祖父曾经说过，燎白年纪虽轻，却野心勃勃。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凌闯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沈醉笑挑眉道：“阿月认为，谁能替代南岳王抗衡燎白？”
凌揽月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但现在这位多半不成。”
“若是因此导致南岳王和他那位王叔僵持不下，南岳国内大乱，反倒是让燎白趁虚而入染指南岳……”
凌揽月道：“南岳是大靖属国，若真的被人入侵，南方的龙骧军和云麾军又不是摆设。”
闻言沈醉笑朗笑出声，凌揽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着朝凌揽月眨了眨眼睛。
凌闯道：“此事我会跟陛下商议，至于那位伽纱公主……阿月喜欢她，想要帮她就帮吧，尽早将南岳的事情解决了也好。”
凌揽月轻声谢过，笑眯眯地看向沈醉笑，“表哥，既然你跟伽纱公主相熟，就麻烦你啦。”
说是帮，她其实也就是出一张嘴罢了。
真要办事，还得靠沈醉笑。
沈醉笑摸摸鼻子，道：“谨遵大小姐吩咐。”
凌揽月再也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凌揽月将沈醉笑往旁边一拉道：“说吧，是不是你让伽纱公主来找我的？你想帮她就帮她，舅舅也不会多说什么，干嘛多此一举。”
沈醉笑轻叹了口气道：“大小姐，我是奉大将军之命办差的，大将军是奉陛下之命。我若是帮她，就等于是陛下帮她，伽纱公主还没有这个分量。”
凌揽月道：“现在呢？”
“现在自然是凌大小姐和伽纱公主的私交，就算办砸了……最多让陛下罚你一顿给南岳人看看么。”
“……”凌揽月瞪着沈醉笑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
沈醉笑道：“你呢，为什么答应帮她？”
“给表哥你面子啊。”
沈醉笑道：“你若不想帮她，直接当什么事都没有，大将军压根就不会理会这事。阿月，表哥发现你变了很多啊。”
凌揽月淡定地道：“哪儿变了？怎么变了？变好变坏？”
沈醉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沉吟片刻才道：“应该是好吧，比以前聪明了，性格也比以前强硬坚韧了，当然还有…心也更狠了。伽纱公主请你帮个忙，你都能想到这么多，从前可不会这样。”
凌揽月看着他，突然问道：“表哥说的是跟三年前的我相比，还是半年前离开边城前的我相比？”
沈醉笑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他定定地望着凌揽月好一会儿才道：“都是，三年前的你太天真单纯，离开边城之前的你太乖巧听话，总让人担心你受欺负。”
沈醉笑手里的折扇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下，温声道：“阿月现在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