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揽月本想将碧海真珠宝幢可能被盗的消息告知萧九重,但南岳王将这样的重宝献给朝廷本就是秘密,她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消息从何而来。
思索了半响,顾揽月终究还是按下了这个想法。
她亲笔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看到了情况,包括陆观月出现的事情都告知萧九重。
提醒他小心幕后之人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如果碧海真珠宝幢真是这次骚乱时被盗的,那么她就算想说也来不及了。
吩咐红绫派人将信送入宫,顾揽月才回到自己房里,躺下来闭目养神。
陆观月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断尘……原来是断尘。
前世今生,哪怕顾揽月能在被囚禁的情况下配出入骨相思这样的奇毒,对断尘也依然相当陌生的。
入骨相思确实是一种可重复配制的毒药,而断尘就多少带了几分奇幻色彩了。
不仅是因为难以配制,干扰记忆的药物本来就极其少见,更何况断尘不仅能精确干扰记忆甚至还能影响感情。
加上配方几乎未曾问世,以及那诡异的作用和传说,绝大多数大夫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药。
少数有机会听到的,大部分也当它是什么传说。
顾揽月也没见过服用过断尘的人,所以她对断尘的了解,也只是从书中看到的只言片语。
但她现在的情况明显和断尘的效果不符,传说中配置出断尘的人,被人欺骗感情,亲手堕去自己腹中骨肉,杀死心爱之人等等惨痛经历,也未曾动摇过药效半分。
但她……
她前世的情况,倒是颇为符合服用断尘后的效用。
只是今生不知为何,竟然会梦到那些失去的记忆。
前世今生,她的身体情况并无差别,今生也没有吃过什么灵丹妙药。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多了前世那五年的记忆了。
顾揽月闭着眼睛,认真地思考着其间的问题。
如果她真的服用过断尘,药效不可能被多出来的记忆抹除,所以她身上现在依然有断尘之毒。
凶险的经历和激烈的情绪,确实有可能动摇人的记忆和心智。
譬如有些失忆的人,可能会因为某些刺激而突然恢复。
但断尘不可能如此简单,药,终究是药。
那么,如果她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却恢复了记忆,会有什么后果?
顾揽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良久,有些烦闷得翻了个身。
没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反噬之前,她不会贸然去尝试的。
就算那些失去的记忆和感情对她真的很重要,但…凌家和舅舅对她更加重要。
既然他们当初替她选择了遗忘,也许至少对他们来说,那些记忆对她并不是不能失去的吧?
“陆观月!”顾揽月恨恨地道。
陆观月从来都不想让她安生,前世她因为赵璋疯疯癫癫,陆观月鲜少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她清醒了,陆观月倒是时不时就在她眼前晃!
“小姐。”
顾揽月从床上挺身而起,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凌蕊,“怎么样?”
凌蕊见她躺在床上有些诧异,除非身体不适,大小姐很少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
“那姑娘什么都没做,街上发生混乱之后,她就去了城南的梅园。”凌蕊关心地道:“大小姐有哪儿不舒服吗?”
顾揽月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之前我让人去查了,梅园的主人是个外地商人,陆观月和裘欢怎么会住在那儿?”
凌蕊也不知道,她想了想道:“或许是陆观月救了那个商人,梅园被人送给他做了诊金?”
这并非不可能,厉害的神医千金难求。
虽然陆观月更喜欢杀人,但救人的能耐也是有的。
顾揽月点点头,“罢了,那就先放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小姐。”
当下午宫中传出来南岳王进献的宝物丢失的时候,顾揽月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同时,暗暗同情了一下朝中的官吏们。
前有洛都女眷被换,后有赵王长子被刺案,现在又来个南岳贡品失踪案,三司衙门的官员今年若是能顺利熬过去,从此恐怕真能平步青云。
毕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理寺衙门里一片秋风瑟瑟。
发愁的不仅是大理寺上下,还有刑部和都察院的官员。
毕竟三司衙门虽然职能各有侧重,但如果遭逢大案巨案,他们也是要通力合作的。
现在,他们身上就还压着好几座大山。
被刑部尚书丢出来的刑部右侍郎看看几个同僚的脸色,很想直接撂挑子往地上一躺。
陛下,您直接弄死我吧。
可惜,他不敢。
“各位同僚,眼下这么多事砸在一起,桩桩件件都是要命的。但是咱们总要有个先后轻重,各位说是不是?”
左都御史吴祈年眼皮一掀,道:“刑部尚书替咱们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七日之内查赵王长子之死的真相,眼下还剩下三天。”
刑部右侍郎十分心虚,尚书大人怕被打死没敢来。
大理寺卿头痛道:“可是,南岳宝物失踪关系大靖颜面,若不能及时寻回宝物……”
“这有什么可争的?各自分开,同时进行不就完了?”一个刑部官主事忍不住道。
谁规定三司衙门一次只能办一件差事?那么多案子那不得拖到几百年后?这都惯的什么毛病?
大理寺和都察院官员齐齐看向新来的倒霉鬼。
他们能不知道这些案子可以同时进行么?
问题就是,每一件都奇难无比,错综复杂,时间还紧。
眼下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平时就忙,他们压根就抽不出来人手同时进行啊。
总不能三司衙门全部停摆,什么事都不干了吧?
“其实,唐大人说的也没错。不如这样…吴兄还是继续查赵王的案子,先前宫中那事儿就先放一放,咱们大理寺和刑部联手,先将南岳国的宝物追回来再说?”大理寺卿道。
吴祈年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也罢,陛下跟前若真不行…我自个儿担了。那南岳的事情……”
大理寺卿立刻道:“交给我们,保证不让吴兄操心。”
“行!”吴祈年应道。
本官才不相信,盗宝案就比赵王府的案子简单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门外大理寺衙门差役急匆匆地进来。
“出什么事了?”大理寺卿不悦地道。
差役喘着气道:“赵王、赵王殿下,打进来了!”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