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院的全身体检报告单直接寄到了家里。
午饭时间,姜竹沥正在和段白焰进行一场无意义的拉锯战,她吃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他恨不得帮她捣碎了直接塞进胃里。
“你先吃。”阿姨拿着信封进门,段白焰站起身刚打算过去,走出去没两步,又猛地转过来,恶狠狠道,“不准扔鸡蛋!”
正打算趁他转过去时,偷偷把鸡蛋包起来扔掉的姜竹沥:“……”
她一脸乖巧,默默收回正悬在餐盘上的手。
段白焰接过报告单,拆开信封,逐条往下看。
姜竹沥小心翼翼地、默不作声地挪开凳子,想从他背后偷偷溜走……
下一秒,就听到段白焰的咆哮——
“姜竹沥!”
松鼠姑娘的毛剧烈地一抖。
“你看这都写的什么,我给你读一读。”段白焰拉住她,被气笑了,“血红蛋白不足,白蛋白低于正常值,微量元素缺乏。”
“……”
姜竹沥捂住脸。
“我就不明白了。”段白焰费解,“你一个美食博主,贫血还营养不良,是怎么做到的?”
她小声嗫嚅:“还有很多美食博主得厌食症呢,我比她们可好多了……”
段白焰奇了:“你还有理了?”
她立刻抱着尾巴抖着毛,小心翼翼往回缩,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你别凶我,我查过了,网上说,像这种营养不良的情况,不能强迫小儿进食……”
“我——”段白焰一时语塞,音调倏地降下来八个度,“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姜竹沥小声逼逼:“你本来就一直在虐待我。”
“你还说?”
“……”
开始准备婚礼,意味着有一场硬仗要打。
按照现在的势头,她可能连蜜月都撑不到,就会猝死在婚礼现场。
段白焰发个呆的空档,她像条鱼似的从他手底下溜掉,又偷偷摸摸地拿着没吃完的水煮蛋逗图拉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图拉越来越胖,姜竹沥越来越瘦。
段白焰:“……”
他仿佛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段白焰指着肆无忌惮撒欢打滚的刺球,微笑:“我要把那只臭烘烘的刺猬扔掉。”
“别呀。”姜竹沥护着图拉后退,无法理解大佬的想法,“它还是个孩子,吃得少又不乱叫,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它?”
“它跟你抢吃的。”
“……它没有。”要是真抢,它怎么可能抢得过她。
“那你多养一点肉。”他躬身,在她的小细胳膊上捏了一把,隔着柔软的布料,手感竟意外地好,“我让厨房除了一日三餐之外,给你加三顿茶歇。”
姜竹沥:“……???”
“你如果嫌家里私厨做得不好吃,另找别的也行。你自己下厨或者叫外面的,都可以。”
段白焰的私厨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煲得一手好汤,苏式小点做得漂亮得不得了,一个人能撑起一场中式家宴。
姜竹沥一直偷偷地崇拜她,觉得人家比自己专业多了,她会的好多中国菜,她连名字都没听过。
姜竹沥摇头:“私厨姐姐挺好的。”
“那你让她给你做。”
姜竹沥犹豫了一瞬:“小白。”
“嗯?”
“一天三顿饭再加三份茶歇,我就胖得走不动路了。”她纠结极了,“而且他们一般,就是,只有养那种要宰来吃的家禽时,才会不停加料……”
“我不吃你。”段白焰语气凉凉地打断她,“你已经瘦得没有胸了。”
姜竹沥:“……???”
不是,那你每天夜里握进手里就不放的是什么?
她还懵着,段白焰叹口气,把她捞起来抱进怀里,坐到沙发上,揉揉她的耳朵:“你现在太瘦了,好歹也养一点肉,穿婚纱会好看一点。”
他这么好声好气,姜竹沥就不想怼他了。
坐在他的腿上,她的尾巴挠来挠去,答应得有些不情不愿:“……那我尽量吧。”
“还有婚礼的事,我爸妈那边指望不上,你……”他看她一眼,“你爸妈可能也不太指望得上。”
对于这一点,姜竹沥疯狂赞同。
“我们把爷爷请回来,让他在明里市住几天。”他征求她的意见,“让他帮我们看一看婚礼流程,嗯?”
姜竹沥犹豫,“但是,爷爷方便过来吗?”
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大爱动弹。尤其段爷爷,看起来像是个深山老宅男。
“我问问他。”
结果是,爷爷非常方便。
段爷爷都是年纪快三位数的人了,还从没被孙子这样使唤过,积极得不得了,还没出发,就在电话里忙前忙后地帮着挑日子、选庆典公司。
看他这么活力四射,段白焰心里猜,他精神和身体状况应该都还不错。
所以他……
干脆就没去机场接他。
姜竹沥不太放心:“我们真的不用过去吗……”
“我的助理很靠谱。”段白焰正在跟她下五子棋,“你珍惜一下眼前的时光,等我爷爷来了,就没得玩了。”
“为什么?”
“他会逼着你陪他下围棋,你必须得输,还不能输得太明显,不然就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姜竹沥:“……”
“还有你那个舒芙蕾,赶紧吃,不然等会儿就凉了。”他微微一顿,“别以为又能像上次一样蒙混过关,这次我不走,我看着你吃完。”
姜竹沥:“……你怎么这么多话。”
他现在啰嗦得像个小脚老太太。
段导的眼神瞬间变凉:“吃不吃?”
姜竹沥被吓得一抖。
他的气场立刻又温和下来。
松鼠姑娘小心地拿起叉子,从盘子里叉起巨大一块蛋糕:“……你是会变脸吗。”
段白焰安静地望着她,目光沉静。
她一脸甜蜜地捧着下巴,像个热恋期被美色蛊惑的小女生似的,叉子转个方向,殷勤地朝向他:“来,啊——”
段白焰岿然不动。
“……”
“这招没用了,姜竹沥。”段导声音低沉,面不改色,“你不自己把它吃完,今天不要想睡觉。这一餐下午茶完了之后,还有晚饭和宵夜。”
姜竹沥放下叉子,小声自暴自弃:“你打我一顿好了。”
段爷爷一推门进来,就听见这一句。
“谁要打你?”助理在后面跟着推箱子,他一连问了两遍,“谁要打你?”
姜竹沥眼睛一亮,小跑过去:“爷爷!”
段爷爷两眼笑成缝:“竹沥。”
段家人对姑娘的喜欢,是刻在基因里代代相传的。
段白焰是这样,段爸爸和段爷爷也不例外。
所以针对性别不同的小辈,完全无法一视同仁。
段白焰已经做好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段爷爷一握住姜竹沥的手,就痛心疾首地感慨家门不幸:“段白焰,你怎么比你爹还不如。”
段·禽兽不如爹·白焰:“……”
“你爹妈双双混账成那样了,都没见他们打过架。”
“……”
段白焰舔舔唇:“爷爷,我们闹着玩的。”
玩闹归玩闹,段爷爷是来干正事的。
段家两代导演,再往上数,段爷爷也是老一辈艺术家里的代表人物,姜竹沥原本没对他抱太大希望,权当老人家是来参与小辈婚礼尽一份心意。
然而当她收到爷爷亲自设计的三份婚礼请柬草图时,她惊喜极了。
段爷爷的审美比婚庆公司高级得多,设计出的请柬低调大气,三个草图各有千秋,奢华又不显老气,还各自附带了同色系的签到卡与伴手礼设计图。
最重要的是,它们是独一无二的。
姜竹沥拿在手里,着了魔似的:“我简直想多结两次婚……”
段白焰用眼刀轻飘飘地扫她。
他抿唇:“爷爷,请柬和伴手礼我们自己来弄吧,您主要帮忙检查一下婚庆公司的婚礼流程和其他安排,看看挑日子之类的有没有问题,婚宴安排有没有缺漏……那个我们是真的没经验。”
段爷爷知道他犟,乐呵呵的,也不强求:“没事,用不用得上另说,草图你们也都先留着。”
姜竹沥小声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扯他衣角时,眼睛向上看时湿漉漉的,目光殷切得像一匹小鹿。
他心里一软,也压低声音:“我想做一个公主主题的婚礼。”
姜竹沥愣了愣,嫌弃:“你不是卸任了吗,段公主?”
“公主不是我。”他垂眼看她,声音很轻很轻,“在新的段公主出生之前,你才是这个家小公主。”
“……那新的段公主出生之后呢?”
“你就是小宝宝。”
他把两边倒置,姜竹沥咯咯笑,夸他:“你真可爱。”
“一把年纪还可爱,”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话比过去多了很多,连这种感慨也要一本正经地接茬,“我真是个罪人。”
姜竹沥笑着搡搡他。
然而,段爷爷帮忙推敲婚礼宾客名单,发现还是有问题:“你们就没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段白焰还真不知道:“少什么?”
“你爸妈。”段爷爷心情复杂,“还有竹沥的爸妈。”
段白焰抿住唇。
“竹沥的爸妈,我之前联系过了。她爸爸接的电话,说怎么样都行。”段爷爷微顿,“我听着也是个没谱的,那不用让他们帮着干什么,婚礼直接叫来观礼就行。”
段白焰纠正:“是继父。”
“继父就继父吧,问题是你爸妈。”段爷爷问,“之前他们问过我你的情况,我都按着你的意思,给回绝了。但结婚这么大的事一辈子就一次,你真的想好了,确定不通知他们来?”
段白焰不置可否,持保留意见,想等晚一些姜竹沥下班回来,再问问她的想法。
然而另一头,段爸爸直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