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无假期,即便是过年春节期间军营将士也依旧不敢松懈,严防死守,加倍训练,以免戎族人贼心不死,卷土重来。
震天吼的训练声响彻营中,营帐里坐着数位将军,除却营中将领以外,其余皆是别处驻军和关卡过来的将领,这些将领前来都是因为年前得到消息称会山关大营里种出了青菜,去岁一冬都不缺菜食。
此时,正好有士兵掀开大帐,将菜食酒水送了进来,其中有数种绿色蔬菜,品相极佳,皆不是就藏于地窖之中的模样。
“早闻江将军此处不缺蔬菜,今日一见原来传言非虚。这些青菜应当都是夏日产出的,如何能在寒冬种出?不知江将军可否为我们解惑?”
“我们磨山关驻军虽不隶属于会山关驻军,却也是兄弟关系,将军你们可不能自己有了菜吃就忘了兄弟军营。”
说话的是磨山关的张都尉,去岁原本是想和崔都尉打好关系,解决粮饷问题,结果没多久崔都尉就因贪污舞弊之罪被抓,他白白花费了一番心思却什么都没捞上,还白白被上峰训斥,心底自然不满,所以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张都尉你此话差矣,你们大营背靠地物资丰富的楚州,谁不知道你们的吃食应用俱比我这偏远的边陲关卡的驻军好得多,要说这话也该是我们和张都尉你们军营说才是。”刘都尉心底骂娘,往年他们军营粮饷未及时派送来时,他们想找其余驻军借粮,可他们都不借或是诸多理由,现下倒好,见他们有菜了就想上门要了?哪来那么大的脸!
“刘都尉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楚州与会州一般,地广物却不丰,去岁一夏不曾下雨,冬日又大雪,田地产量稀少,比之会州更是不如。”张都尉开始诉苦,“一冬尽是萝卜,将士口中寡淡,江将军若能相助,我们必定铭记于心。
江执端着酒樽,抿了一口火辣的烈酒,不与之绕弯子,“张都尉是真想要我们军营中的菜?”
“自然是。”张都尉心底一喜,连带着其余驻军的将领也面露喜意,戌守边关的生活很艰难,前些年缺银缺粮,这几辆粮食不缺了但却少菜少肉,一月也碰不到一回,一回也就几片肉,着实太少。所以他们一听见会山关这处有了各种青菜可以换口味,便都前来打探。
江执看向身侧的王二,王二将早已准备好的报价单拿了出来,递给张都尉,请其看了之后传阅。
江执道:“上方是价格,大家若是满意明日离开时便可运上几车回去。”
能当上校尉和都尉的人,怎么着都学了几天识字,所以都是认识报价单上的字的。
“一斤小白菜等于二十文钱,又等于两斤白面或是大米,还等于五斤粗粮。”
“一斤黄瓜等于三十文钱,又等于三斤白面或是大米,还等于七斤粗粮。”
“......”
张都尉念了两行,脸便沉了下来:“江将军,你们莫不是改了行当?改行做土匪了不成?二十文买一斤白菜,你这不是抢吗?”
“这价格也委实太贵了。”
刘都尉也是急性子大嗓门,“张都尉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们要是土匪还能让你大大咧咧的在军营里走来走去?”
张都尉将报价单拍在桌子上:“这还不是?二十文买一斤白菜,你这不是抢吗?还有什么大白菜小白菜的?不是一样的么?刘都尉,你可莫欺负我不识菜!”
“若不是看在咱们同朝为官的份上,我们必定像卖给外面的商贩一般三十文一斤,二十文一斤你还嫌贵?”刘都尉嗤了一声,“要知道离雪化至少还得三个月,你不买就回去啃你的萝卜去。”
江执将酒樽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喧吵的营帐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刘都尉,坐下。”江执睨了一眼站起的刘都尉,待他坐下之后才道:“诸位都尉觉得贵便不选便是,本将又非生意之人,不会强要尔等购买,只是所出之菜乃是会山关百姓所种植,尔等若想要菜食也需付银采买。”
反正就是要钱的,白给你不可能。
张都尉等人见毫无旋转的余地,也不敢多有动作,怕惹了身居高位的江将军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将军,三十文一斤实属太贵,不知可否有其他更为优惠之法?”见过了品相极好的菜品,大家都不愿意放弃,是以有人问到。
刘都尉道:“有啊,若你们军营归属于我们会山关大营那便可免费供给你们吃了。”
张都尉冷笑,“刘都尉你莫开这种玩笑,我们几大边关守军互不相管,你这般说可是想谋反?”
“嘿,张都尉你可莫要诬陷于我。”刘都尉笑道:“这话本是张都尉你所说,你既想白得我们军营的菜,那肯定就是想归于我们军营所管了?若非如此,为何会想白拿呢?”
张都尉气得脸都红了,胡子一抖一抖,“胡言乱语,本都尉只说这价格委实太贵,何时说过要白拿?”
“既然没想白拿便好,毕竟这青菜委实太贵,大家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种出了这些青菜。”刘都尉谨遵将军之命,不可泄露了是谁想出的种植之法。
张都尉觉得刘都尉实在难缠,便转向江执,想从鲜少开口的江执这处谋求突口,“江将军,刘都尉这般说话可是不妥,分明是想陷军营于不义。”
刘都尉说的话都是江执的意思,而张都尉敢在他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挑拨,也是因他背后的驻军极大,几乎可与会山关军营所能抗衡,已有一方独大的心思。
边陲戍守军队最忌讳的便是内中不和,一盘散沙。
江执已上折奏禀圣上,将早在德治帝时期留下的漏洞一一禀报,他想要将原本该属于戍边大将的权利收归回来,真正变成这一方守将。
所以他道:“张都尉,磨山关驻军是怎么回事你恐怕比本将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