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事与愿违,江婆子他们倒是因着身体不适想安分,但外间的局势却不容许,没过几日,二人便被传唤到了公堂之上问话。
原因乃是因为太和帝的案桌上已经摆满了官员联名弹劾江执的折子,哪怕太和帝有心偏袒江执也无法再敷衍过去,当事之人都知晓大致是为何原因,所以太和帝最后直接将弹劾的折子扔在江执身上,并命刑部大人主审。
让刑部大人主审一是为了公平公正,二是为了给两方人一个教训,太和帝可不会轻饶搬弄是非之人。
来接人的衙役很是恭谨的将两人请走,江婆子离开之时,挑衅的看着沈小婉,一副自己即将打胜仗的表情,却不知危机重重,也不知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沈小婉抿着唇,吩咐了邱嬷嬷一声之后,也乘着马车去了刑部衙门。
刑部尚书沈大人主审,陆大人、韩御史大人旁听,至于一侧还有弹劾的文官,再加之衙役与侍卫,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公堂,黑压压的一片。
江婆子和江长远被领进公堂后,两人就按照之前领路衙役说的朝大堂之上的沈大人跪下,“草民拜见大人。”
沈大人与江执同朝为官,虽鲜少交往,但却也是听过其几分品性的,印象极好,所以对言官的弹劾不太相信,如今见到江家老母,也多了几分宽容,“今日本官所审并非刑案,二位又是江将军的母亲兄弟,起身说话便是。”
沈大人朝韩御史几人拱了拱手,“自七月二十日期,圣上收到数封弹劾江将军的折子,圣上关爱臣子,特命本官亲自问一问江老夫人是何原委,不知是因何误会导致流出谣言称江将军不孝。”
“他本来就......”江婆子开口就想像在家一样唾骂江执不孝,但被陆大人喝住了,“大胆,沈大人未问话你不可说话,这是规矩!不可因你是江将军的母亲便可张口胡说。”
江婆子虽然蛮横,但骨子里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所以被陆大人喝住之后吓得双目一缩,立即垂着头,“草民不敢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隐约都能猜到被陆大人打断了的话是什么,也都猜出江将军与其母的关系不好,想必很有可能与言官弹劾的一般无二。
沈大人也因此多看了江婆子一眼,同时扫过一侧站立如松的江执,心中转了几道圈儿。
刘言官道:“江老夫人不过是普通老百姓,受不得陆大人的威胁之词,原本该说的话也都给吓得忘记了。”
“沈大人代表圣上问话,即便老夫人乃是江将军的母亲,也该敬天子。”陆大人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刘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又是监督言行的言官,理应比本官更清楚!”
刘言官脸色一变,他若应是岂不是藐视天威,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陆大人笑了笑,“若是不明白,韩御史可为刘大人讲讲。”
韩御史虽是言官的上司,但却不是刘言官的上司,南周立了可不止一位御史大人,为的就是互相监督,以免同流合污。而恰好韩御史和刘言官的上司张御史关系不太和谐,是以刘言官脸色再次一变,“下官不敢。”
沈大人环顾了四周一圈,将众位大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底,最后视线再次落在江婆子身上:“如此,本官问一句,老夫人答一句,可行?”
“好。”江婆子不敢得罪这些大人,怕被大人们惩罚。
她在怕这些大人之时却不曾想到江执可是与公堂之上的大部分大人都是平起平坐同级官员,甚至比一些官员更高,江婆子却没有想过,在她的心里江执就是她最讨厌的人,就是她的撒气桶!
沈大人颔首,“老夫人为何进城?”
“我是来寻他的。”江婆子指着江执的同时还不忘记瞪着他,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寻江大人做什么?”
江婆子将和江长远早前商量好的说辞讲了出来,“我家老头子自入夏之后就生病了,一直不见好转,他爹又想见他,所以我们就特意来京城找他回去。”
父病,为人子自当好生照看尽孝,这都无可厚非,围观之人纷纷点头。
江婆子接着又道:“我就是想让他跟我回去看看他爹,兴许他爹见到他就好了,大人,您开开恩,您让他跟咱们一起回去,我说的他都不听的。”
沈大人心底好笑,这怎么劝说?江将军如今正受圣上宠幸,现在回乡伺疾,一直不好岂不是回不了朝堂了?若是再死了,又得等三年,再好的牌也将打乱。
感慨归感慨,沈大人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若只是去寻江将军,为何去衙门?”
“我又不知道他住哪里,我就去衙门找。”江婆子按照江长远的吩咐说,说得理直气壮的,令人一听不由的觉得江执对江婆子恐怕是真的不孝,要不然怎么连他家住在何处都不知道?
沈大人又道:“你曾在京兆伊衙门声称江将军对你不孝,如今已传入圣上耳中,老夫人可有何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本来就不孝,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长大,他倒好,白眼狼一个,翅膀硬了就敢和我们对着干了,和我们分家不说,来了燕京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归乡看过我们......”江婆子巴拉巴拉的说着,细数江执的过错的话信手拈来,完全不需要思考停顿,因为她在家里无时无刻都在骂这些话。
这一刻的江婆子早已经忘了江长远的叮嘱,忘了沈小婉的话,只顾着发泄自己的不满,全然忘记了这是燕京城不是槐树村,不是靠着一张不讲理的嘴巴就能称霸天下的。
一时间,众人哗然!
“你们是不知道......”江婆子见大家越震惊心底越得意,她还想多数落一些,但手臂被身旁的江长远拉扯了一下,她回头看着江长远:“长远你等我先说完......”
“娘,别说了。”江长远满眼的不赞同,他已经从这些官员的眼中看出了些许不赞同的意味,即便江执真的不孝,可家丑不外扬,娘这么一闹,所有的都将功亏一篑了!
来时的路上,他千叮嘱万叮嘱,可是还是没有拦住娘的这张嘴,这下糟了,以后他若是入朝为官,恐怕也摆脱不了一个有个泼妇娘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