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走后，沈小婉倚靠在软枕上回忆着王妃适才的那番话，王妃说玲珑斋查得绘染阁是她的产业，很快又会有动作，他们又会故技重施，寻借口占了香云纱制作之法。
她若是不想做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最好有所行动，若是可以，瑞王妃愿意提供帮助。
只是这帮助不是白得的。
她若是靠了瑞王妃相助，那便彻彻底底站在她这条船上去了，这无疑是将自己陷入危机之地。
自古以来，这皇家的夫妻从来不会一直是同一条心的，她若是同意了，而江执又站在瑞王身侧，那岂不是找死吗？
更何况，沈小婉隐约能猜到瑞王妃的意图，王妃谋的是以后、将来，而非现在。毕竟她们现在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普通人。
沈小婉嗤笑，不过王妃的眼光还真好，也认为她家江执以后定有一番作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江执以后无法帮到瑞王妃，王妃也是不吃亏的，她若是能成功将觊觎产业的玲珑斋给打倒，那张侧妃便不能给王妃添堵了，那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这话定是不能应的，但要如何拒绝才不会让瑞王妃心生怨怼？适才王妃让她考虑考虑，其实根本没有给她考虑的余地的意思。
瑞王妃与霓裳郡主、贵妃那些人一样，高高在上，众人仰望，而她就是普通得如蝼蚁一般的普通人，生死皆被人握在她们的手心里，她们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以，沈小婉越发不喜欢瑞王妃这副虚伪的脸面，她分明是想将张侧妃彻底击垮，置之于死地，可偏要在众人面前伪装成一幅贤妻良母、大气宽容的脸面，任谁都挑不出丝毫的错。
虽说与王妃站在一起，也是一重保障，可这世间不会有永远的朋友，谁知道下一瞬王妃的保障会不会变成催命符？
此事得仔细琢磨琢磨才行。
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杜鹃送了瑞王妃回来了，“夫人，王妃已经乘着马车离开了。”
沈小婉颔首，与瑞王妃说话太累，先躺着歇会儿。
杜月正在清理瑞王妃送来的礼盒，见全是好东西，立即同沈小婉禀报，声音里有几分高兴，“夫人，王妃可真大方，全是上了年份的好药材。”
沈小婉蹙了蹙眉。
杜鹃见状，沉稳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等杜月收敛了一些之后小声请示道：“夫人，既然都是对您身体有益的药材，要不晌午就让周厨娘熬了给夫人您喝，也好补补身子。”
沈小婉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不必了，先放着吧。”
“那奴婢便先登记入库。”杜鹃见夫人极为疲惫，迅速的将屋内摆设恢复原位，然后轻轻的退了出去，顺便阖上了门扉。
杜鹃将瑞王妃送来的礼盒等记入库，然后将当做库房使用的屋子上锁，出来后看了一眼还在感叹王妃所乘车架的奢华与气派的妹妹，低声训斥道：“小月，你是不是想挨罚了？”
杜月立即摇头，“姐姐，我只是觉得王妃真气派，身边跟着好多人。”
“那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咱们夫人若是想也能买回很多人来伺候。”杜鹃顿了顿，“你当知晓夫人是在王府动了胎气，心情必定有些许不好，你不当在夫人面前说王妃大方的，那些药材都是赔礼之物，虽珍贵却也不是买不着，只要夫人想买便能买到的。”
杜月这才回味过来，忙拉着杜鹃的手轻轻晃动着，撒着娇，“姐姐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杜鹃看着还孩子气的妹妹，无奈的摇头，“我饶不饶你又有何干，若是夫人恼了你，姐姐我也帮不了你。”
杜月担忧的看着正房的方向，“夫人......那我不这样了，姐姐你替我向夫人求求情，夫人最信任姐姐你了，我的好姐姐。”
“你呀。”杜鹃伸手戳了戳妹妹的眉心，“你别仗着夫人仁慈便不收敛性子，若是惹了麻烦，别怪夫人不留情面。”
“那我尽量学着像姐姐你这样少话。”杜月吐了吐舌头，“但会憋死我的......”
“那我不管，你把性子改了，沉稳一些才好帮夫人做事，你若是一直像个小孩儿似的，夫人哪敢让你去办事。”杜鹃拍了拍袖子，“走吧，去看看夫人的药熬好了吗？”
喝了药又睡了一觉的沈小婉精神好了许多，面色红润了些许，坐在暖哄哄的小厅里看着闹闹在软垫上坐着堆积木。
拿着本书看了会儿，江海回来禀报，“夫人，小的去绘染阁问过了，女掌柜说并未察觉到异样。另外也在周围打听了一番，也没有关于玲珑斋的消息。”
上响瑞王妃走后，沈小婉便派江海出去打探玲珑斋的消息了，只是现下江海说没有消息，难道是瑞王妃骗她？但也不至于在这里撒谎啊？
沈小婉觉得还是自己消息渠道的关系，她微微蹙眉，“你让女掌柜防备着一些，若是要异常之处一定得汇报与我。”
江海连连点头，“小的已经与女掌柜说了，小的还请了街边的小子们帮忙盯着。”
街边的小子，就是路边的乞丐，不偷不抢的那一种。
江海以前就是乞丐出生，所以对乞丐有一种别样的情绪，而且那些个小乞丐还有几个是通州过来的，所以江海就常常给那些乞丐送吃的，因为他怕他没去送，万一被冻死饿死了怎么办？
只是他一个月月银也就一两半钱银子，根本养活不了多少人。
沈小婉颔首，“银子可还够花？”
江海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但是他还是说够花，因为他分得很清楚，他想给那些小乞丐买馒头吃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夫人没有关系。
“既然是替我办事，那我给你拨一些银子，别亏待了你那些朋友。”沈小婉让杜鹃给江海拿五两银子做活动资金，虽然只有五两，可已经足够那群小乞丐度过整个寒冬了。
“多谢夫人。”江海立即向沈小婉磕头道谢，谢夫人的善意，谢夫人不嫌弃他的‘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