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如月还在酣睡,罗天佑静静坐着,等天亮。
天空渐渐破晓,开始是朦朦胧胧的,随之越来越亮,地平线上出现一道由黑色、深红、橙红、浅红等逐渐过渡的彩云。
滚圆滚圆的红阳冉冉升起,彩云逐渐变淡,最后消失,而红阳越来越耀眼,直至让人不敢对视。
缕缕金色光芒直射而下,像是给千山点了火,潮水般的镏金彩霞沿着山峰、丛林、溪涧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山野。
罗天佑此时才得以把四周看到清清楚楚,身后这座山峰好生奇怪,仿佛从山谷中拔地而起,尖尖削削,直冲云霄。
曾如月也醒了,慵懒地伸胳膊蹬腿,嚷嚷着肚子饿,打发罗天佑去附近林子里寻些果子。
罗天佑远远听到阵阵欢快的“唧唧”声,彼此起伏。一群灰色的猕猴在丛林间荡来荡去,嬉戏玩闹,见到有人来,忽啦地全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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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里的野果一般长在杂林边、灌丛或荒野,尤其是在山坡、路边向阳处或阴处灌木丛中常见。罗天佑寻着这些地方去找,果然在杂林边看到一丛丛红艳艳的覆盆子,正是熟透了的样子。这种果子,味道酸甜可口,既来解渴,还能稍稍安慰一下辘辘的饥肠。
脱掉上衣,兜着刚采的覆盆子,罗天佑正要往回走,草甸尽头出现一只棕红色的狐狸。它尖嘴大耳,长身短腿,拖着一条长长的大尾巴,远远地立在那里,见到罗天佑,没有想跑的样子,反而昂着头朝他不停“呦呦”直叫唤。八壹中文網
罗天佑前生常居野外,了解动物们的习性,知道这只公狐狸是在寻求帮助呢,他便迎了上去。
果然,狐狸看罗天佑过来,并没显露出惊慌,而是掉头慢跑,边跑边回头,像是在前头引路。
罗天佑与狐狸越隔得越来越近,人跟着狐,来到一处高地,高地上生长着一片郁郁葱葱无边无沿的高山杜鹃。花期过了,杜鹃花正在结籽。学着狐狸钻进繁枝密叶,罗天佑惊喜发现里面隐藏着一个个小小的动物世界,飞禽、走兽、爬行动物……都占着一块地方当作自己的家园。
狐狸的窝筑在树丛中的一处乱石搭成的洞穴里,一只母狐躺在厚厚的陈叶上,看来是受了重伤,全身微微抖动,奄奄一息。
公狐狸跑到母狐狸身边,前肢跪地,脑袋反复地摩擦着同伴的身躯,嘴里不停发出“嘤嘤”的哀号。
罗天佑蹲下身子,给母狐作了细致的全身检查。在它脖子上发现四个成对的小伤口,伤口流了不少血。血已干涸,周边出现红肿。
这是蝙蝠咬的,罗天佑非常肯定,而且咬伤已引发轻微的菌血症,需要立即处理。
罗天佑抱着母狐来到一边小溪边,给它清理伤口。这期间,公狐一直跟在旁边,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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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如月见罗天佑迟迟未归,担心他的安危,一路寻了过来。罗天佑见她来了,让她找去找几根长条而细小的藤蔓和些宽大的叶子。自己采了些白苏,放进嘴里嚼烂,敷在狐狸的伤口上,用曾如月拿来的藤蔓和叶子包扎好。完事后,两人又一起将狐狸送回它们的窝。
罗天佑问曾如月,“姐,你知道这山里有吸血蝙蝠吗?”
曾如月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听我爷爷说过,吸血蝙蝠会攻击人。我们村就有两个猎人进山,被这种东西咬了。回村后,全身无力,时冷时热,全身疼痛得厉害,接着高烧不止,没拖两天就过世了。”
“狐狸是被吸血蝙蝠咬的?“曾如月心里有些害怕,担心地问。
罗天佑认真地说,“是的。据我所知,吸血蝙蝠只在美洲中部和南部有分布。国内出现,应该是有人在特意养殖它。接下来,我们要更加谨慎小心些。”
曾如月飞腿朝着罗天佑就是一脚,“怎么有会这样的人,专门养这害人的东西。“
罗天佑根本来不及闪避,被踢飞一丈开外。他爬起来委屈地说,“姐,你为什么踢我啊,又不是我养的。要找也得找它们的主人啊。“
曾如月邪魅一笑,“别不知好歹。这是锻炼你的快速反应能力呢。天佑啊,你不行啊。要不,姐再陪你练练?“说罢作势又要扑上来,吓得罗天佑抱头鼠窜。
两人在小溪里捧取清泉洗了把脸,坐到石头上,将覆盆子分了吃,然后继续寻找出路。
没走多远,曾如月无意中发现一个非常隐蔽的洞口,周围长满灌木。两人小心翼翼地挤开灌木丛,一步一步地往洞口挪。
塔读@ 忽地,灌木丛中腾起无数带着两个小红点的黑色身影,形成巨大一团夹杂无数红点的乌云,铺天盖地压过来,嘈杂的“吱吱”声,凄厉而刺耳。
是蝙蝠!但不是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这里的蝙蝠,每一只都有成年的麻雀大。
“小心,这就是吸血蝙蝠!”罗天佑猛地被吓了一跳,骇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
曾如月短刀指天,刀光暴涨,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光圈,把自己和罗天佑严密地罩住。一团团飞扑而来的蝙蝠被锋利的刀光削成碎屑,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蝙蝠攻击群越来越稀,渐渐地,仅剩下零星几只不知死活地撞过来,被曾如月一一斩落在地。
走进黑咕隆咚的山洞,里面弯弯绕绕,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一个被悬崖峭壁环抱的天坑里。对面石壁上,“灵鹫宫“三个行楷大字非常醒目,每个字都有一米高左右。
天坑四壁崖高超过两百余米,底部四周生长着成片的原始森林,中间一汪黝黑泛着点点寒光的湖泊,湖泊边零星点缀着几幢小石屋。
小石屋的门板也是石头的,虚掩着,一推就开。里面有架骷髅,坐在石椅上,骷髅上还套着一袭道袍,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居然没有腐烂。
小屋里,骷髅空空洞洞的双眼直直盯着罗天佑和曾令姐姐。细风吹拂,身上的麻灰色道袍轻轻摆动,似乎活了过来。
“天佑,咱们回去吧,怪渗人的。”曾如月声音颤抖着,牙齿咯咯地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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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素来礼敬鬼神,哪怕像她这种可以跟野狼和老虎搏斗的人,此刻也因为恐惧而成了炸毛的小猫。
罗天佑才不怕呢,人死魂魄散,气化清风肉化泥,然道它还真能扑上来咬自己不成。
看到曾如月栗栗危惧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这个女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一副胆颤心惊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着就解气,真是活该。
平时总被压制的抑郁一扫而光,找回自信的罗天佑豪情满满地曾如月说,“姐,没事,我保护你!”
曾如月不信任地瞅了瞅罗天佑,这小家伙脸上瞧不到丁点儿害怕,居然像吃了熊心豹胆似的,神飞色舞得像是个变态。
她心底满是狐疑,甚至不爽地恼怒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但比刚才镇定多了。
罗天佑没在意她怎么想,而是仔细地打量起骷髅来,特别注意到他的手指,像是女性的,细长干瘦却晶莹剔透,像一件绝美的玉雕作品。
“然道‘他’是‘她’,“这人是谁?她为什么在这里?死后没入土为安,还被摆在这里吓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简直太不象话。“
罗天佑一边腹诽,一边四处察看,寻找揭穿一切迷团的答案。
屋子里还有些黑木柜子、案台,一眼瞧出都是些金丝楠阴沉木的。上面陈列着琳琅满目的青铜器,除了少量的钺、戈、矛、胄等兵器,大多是生活器、礼器和乐器。都可以办个小型的青铜器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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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佑欣喜如狂,小心翼翼地捧下其中的莲鹤方壶,凑在眼底下细细欣赏,两眼里冒出颗颗爱心。
曾如月随意地抓起一尊铜鼎,兴高采烈地说,“天佑,还挺沉,铜的,镇上废品收购站收这玩意儿,我们发财了。”
罗天佑不屑地瞟了她一眼,耐心地给她扫盲,“姐,这玩意儿是古董,价值连城,就是你手上那鼎,够你们家过好几十年了。“
“这么值钱啊。“曾如月惊呼道,一哆嗦,铜鼎重重跌在地下,崩掉一大块。女人一张脸都吓白了,怔怔地看着罗天佑。
“姐,没事,反正多着呢。“虽然心痛得像被人剜了一大块肉,罗天佑还不得不好言安慰,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停留片刻,走进相连的偏室,偏室比前面的房子还要宽阔,一排排直达屋顶的同样是金丝楠阴沉木的架子,架子的层层隔板上放着玉瓶、金银人物塑像,还有成摞的法器。
曾如月再也不敢乱动,罗天佑急于知道这些东西来历,在屋子里没发现文字一类的东西,便领着曾如月径直走进里边,也是最后的一间房子。
这间显然是主人的卧室。除了玉枕,石榻上空无一物。靠墙摆放着五个配有精美铜饰的大箱子,箱子钉鼻钮没有上锁。
罗天佑近不及待地依次打开查看,他要找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里面。
四个箱子里都是银灰色黑色灰屑,依稀存留锦帛、竹简的形状。唯独在一个箱子里找到满满箱刻满汉隶的金简。金简上的刻字体清晰,结构美观,足以媲美后世推崇的《西峡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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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金简记载,这个地方并不普通,乃道家一处隐秘的洞天福地。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黄老学说代表人物壶丘子跟弟子们在此刻苦修行,弘扬道法。
西汉元鼎年间,热衷于黄老学说的汉武帝在京都修建“招仙灵阁“,收拢天下道法高深之士。宫主陈化率众弟子应召,留下寮房的主事杜元庭带着数名弟子看守山门。
宫主陈化和随行的弟子再也没有回来,灵鹫宫也没添加新人。
春去春又来,弟子们一个个羽化,杜元庭自觉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将所学的占卜、图谶、符箓、禁咒、阵法等法术悉数刻成金简,倾尽平生术,留赠有缘人。
金简里面特别提到,杜元庭曾在前人传下来的《天机图》中里看到有关重生的记载。
从建康出发,越过茫茫海洋,一个蛮荒大陆上有座萨巴山,山中有扶桑树,被众神鸟守护着。找到扶桑树,便能勘破时空的秘密,让人获得重生。
“萨巴山!“罗天佑默默记下这名字。传说中的仙山,烟涛微茫信难求,看以后的机缘吧。他现在对这些看得很淡,对眼前到处都是的古董反看得更重。
前面看到的骷髅该是杜元庭吧。怪不得一直坐在那里吓人,原来到最后只剩下孤家寡人啊。“罗天佑自言自语道。于是带着曾如月在屋后用短刀挖了个小坑,将老人的骸骨埋了进去,遵照道家最高礼仪,在坟头三跪九叩。
曾如月想带几件东西出去,罗天佑劝她以后再来。现在两人没有背包,而且还迷了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大山里走出去。
两人继续探索,另外的几栋石房子里也有不少好东西,这些无主这物,自然也得等以后才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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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完房子,两人开始察看外面的情况。
原始森林里长满了名贵的中草药,一株何首乌的藤萝有成人的手臂粗,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带着几丝殷红。片片荒废的茶田,生成了数百株高龄茶树,一丛挨着一丛,不留丁点儿缝隙。
绝壁上悬着一道半米宽银练,飞流直下,落入小潭,流进天坑中央的小湖。湖里小鱼颇多,就是不知道名称。正好肚子饿了,两人跳进湖里抓了几条鱼,在湖边收拾干净。
关于在哪儿生火,两人有不同的意见。罗天佑想去林子里,那儿有荫,日头晒不着。但曾如月提议去石房子,刚才看过的一栋石房子不错,宽大整洁,不担心引发火灾。
女人讲得很有道理,罗天佑虽然更享受野外烧烤的情趣,可还是拧着一串开膛破肚的小鱼跟了进去。
用老方法生起火堆,把烤鱼的活交给曾如月,罗天佑乘机到外面溜达了一圈,估摸快烤好了才回来。
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沁人香味,罗天佑奇怪问曾如月,“姐,你烧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曾如月得意地说,“刚才柴少了,就在屋子里寻了这些,这些木头烧起来真正香啊!怪好闻的。“
罗天佑看了看她脚边堆放的黑疙瘩,心都碎了,生气地嚷道,“当然好闻了,你知道自己烧的是什么吗?都是沉香和龙涎香。”
曾如月天真地问,“值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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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佑被气得失去理智,吼道,“当然值钱了,唉哟,你…你…,把你卖了也换不来这些。“他激动得想扑上去,狠狠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败家的女人,可还是忍住了,没办法,打不过人家。
罗天佑的表情看起来太吓人了,曾如月先是懵懂,然后是强烈的不满,咬着牙,狠狠地一跺脚,扭转身跑了,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滚落。
罗天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得过了。这女人一直在保护自己,跟着在这山里餐风宿草,心里满怀内疚,抓起一条烤好的鱼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姐,吃鱼啊,鱼烤好了……姐,吃鱼啊……”
不久后的某天,一只只木箱、一棵棵带着土的植株被偷偷送进了黄泥塘村。这是后话。
罗天佑和曾如月原路退出天坑,大山里盲目地七转八转。几个时辰后,遇上前来寻他们的队伍,众人簇拥下返回黄泥塘村,那里还有一大群望眼欲穿焦心如焚的人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