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艾桑将枪支弹药往身上犄角旮旯招呼,丝毫没有在意他腰腹上的那道血淋淋的伤口,老人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思索起来。
直到艾桑将一枚手雷的保险栓拉开,在自己的胸口一阵摸索他才不耐烦地挥手一指,将那危险的东西吸到自己手里,看着连带出来一串的零零碎碎,明显是某个触发机关,老人瞪大眼睛惊呼道:
“这是什么?地窟的人都疯了!你们把自己绑成了个人形炸弹?”
艾桑识相地摊了摊手,没有在乎老人的举动,掏出个药瓶往自己的伤口处抹了一片黏糊糊的液体,将装满月光狼材料的背包,放在身旁趴附在地的凶爪兽背上,自顾自说道:
“这东西在地窟很畅销,我们都将自己的每一天当最后一天活。”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已经扣在机关上的手雷,摊了摊手:
“一触即发,那些手雷挂着的位置都是人体要害,在战斗中那里被命中了就是必死的局面,为什么不试一试同归于尽,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们没收了我这些武器,我在凶爪兽尾巴上镶进去几枚手雷让它冲向那个女孩,我有办法在留下凶爪兽性命的同时重创那个苏菲。”
老头子听着愣了愣,失笑地摇了摇头,他眼神中带着回忆看着艾桑,老迈豪爽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
“之前我还在对那帮孩子们的幼稚感到无比地心疼,可我见到了你才发现我的心也软了。”
说罢老人那浑浊的双眼散去慈祥多出几分狠厉,那原本浮在他面前的手雷周围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手掌幻影,将那原本就危险的物件彻底引爆。
“轰!”
艾桑反应很快,一个翻身躲在了凶爪兽的身后,回身一脚,把它踹向爆炸中心想要它挡在自己面前。
可预想的弹珠飞溅却没有到来,凶爪兽被踹了一脚发出低沉的呜咽声,野性的眼眸死死盯着艾桑。
爆炸的烟雾散开,一个辉煌的人影张开双翅将老人护在怀里,那双凌厉的瞳孔凝视着艾桑威严的声音随之而来:
“小子你要明白一件事,职业多种多样可御兽师总是最特殊的一个,这都要得益于蛮兽的入侵,地窟可以孕育出你这种冷血的小混蛋,但是它永远无法培养一个实力强大的御兽师。”
“我不相信你对你的御兽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它死亡,会对你造成多么剧烈的反噬。”
说罢老人调出一块悬浮的屏幕,盯着直冒冷汗的艾桑,冷笑道:
“艾桑,17岁,职业御兽师,猜猜我看到了什么?你竟然是地窟首领严里的养子,而且恰好接取了一个刺杀苏菲的任务,你将一场刺杀做得合理合法,这是跟严里那个混蛋学的?”
老人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将眼前的屏幕散去,用不可置疑的声音跟艾桑说道:
“你以为签了生死状你就能安全地杀死一个千金小姐吗?你以为御兽死亡的反噬会让她出意外?小子,说不准人家现在就喝着你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药剂,跟没事人一样在推进城里的御兽培育所挑选着她新的御兽。”
艾桑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有些事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是地下头子的养子不假,可那仅仅是保护他在严里地盘的安全,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想要修炼资源,那就得那命来换。
更别提地窟那种贫穷的地方,他羡慕城里的人可以去安全的学校上学,有时候他甚至到达的嫉妒的程度,在蛮兽横行的野外看到那些说说笑笑的学生被老师拉出来社会实践,他都想去杀几个人来平息一下自己内心的嫉妒。
老人笑了笑,收敛周身气势,指了指身后的天使轻声道:
“守护天使,洋玩意,很酷对不对,我喜欢你这种恶狼一般的狠,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学生,其实有时安全的环境和一定的资源帮助更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成长,我叫叶文,我这个求贤若渴的老人家急需一个合格的学生,我可以给你全年的奖学金以及优秀学生的资源。”
艾桑抬起头与叶文的眼睛对视许久,他张开干涩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想有这么一位收放自如的校长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的生活已经不能再糟了。”
“可脱离地窟是有代价的,我必须面对严里说出那句我想退出,然后接受整个地窟的追杀,直至我逃回辽城。”
叶文诧异地盯着艾桑疑惑道:“你大可以不回地窟,我直接给你安排个宿舍…”
艾桑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去说要承受的只是一时的怒火,而如果不告而别那便是背叛,而背叛的代价是无休止的追杀,毕竟我没有一个有钱能庇护我的长辈不是吗?我生活在那里但不代表我喜欢那里。”
叶文叹出一口气,心里暗骂小滑头挥挥手将两块刻画着符文的玉石塞给艾桑,他明白这小子想要自己帮他挺过那场追杀,可是现在辽城情况特殊为了个天赋不错的小子贸然与地窟起矛盾得不偿失,叶文只是像是赶苍蝇一样不耐烦道:
“看来你早就准备好脱离地窟了,亏我这个老爷子以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不过这并不让我感觉反感,给你的两枚烙印,那枚纯白色的是我的技能临时烙印,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这是我对你的赞助,那块绿色的是烙印交感。”
老人嫌弃地看着艾桑身旁的凶爪兽:
“我觉得你应该提升一下和御兽的羁绊,你们互相防备的样子让我感到很别扭,初入超凡可以刻下3枚烙印技能,技能交感可以让你与御兽心神相连,嗯,这块就当作这次比试的报酬。”
艾桑深深看着面前的老人,感受他言语只见的告诫之意,虽然自己有不同看法,可还是点了点头收下报酬,转身向屋外走去。
“虽然地窟的人不会把自己的小命贸然交在畜生手里,可我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叶校长。”
望着艾桑远去的身影老人愣了愣,艾桑一副事情办完就不多留的操蛋样子让他哭笑不得,思前想后摇了摇头骂道:
“这臭小子…”
是夜,艾桑行走在充满赛博气息的地窟都市中,看着路边鼻青脸肿的孩子为了一块面包在周围人看热闹的气氛里玩起了左轮赌命。
随着一声枪响与周围人的欢呼声中,一个孩子的脑袋炸开,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人群中钻出了一个狡诈脸的男人,举起那个赢了孩子的一只手为他庆祝胜利,可那孩子只是抓着被血液浸染的干硬面包,埋头啃着,即使嘴角被粗糙的面包表皮划伤也没有停止。
艾桑来到酒吧的吧台前,将手里的月光狼的材料买了个好价钱,又将刚到手的钱在吧台换了几件怪模怪样的野路子武器。
走出酒吧,艾桑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吐出一口浊气,城市中的喧闹和鲜血并没有影响他,望着远处高耸的黑塔艾桑定了定神,迈开坚定的脚步向前走去。
他想要从这个没有希望的地狱爬出去,为此他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不管结果如何艾桑都想问心无愧地说一句我也曾向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