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全不见了,去了阴潭那边。
周元福愣愣地站在水里,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一种痛在心头弥漫,终究汇聚成一片惨淡的云雾。
周元福慢慢走向卢全,卢全在低声的啜泣。
“卢……太阴女,我会负责任的。”
过了好一会儿,卢全耸动的肩膀终于慢慢平息。
“周将军莫要如此,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就当一场梦吧,你走吧。”
周元福上前抱住卢全,“我们一起走,我要娶你做的我女人!”
卢全慢慢推开了周元福,脸上又哀伤变为鄙薄,“周将军原来是这样负责的人!你娶我做你的女人?那杜小娘子呢?听说还有一个貂蝉姑娘?”
周元福一时语塞,自己有些冲动了,终究讷讷无言。
“你知道我为什么嫁给灵真?因为他是一个道人,道人一生只允许娶一个道侣,然后两人结为双修道侣不离不弃。”
说到不离不弃,卢全声音颤抖了一下。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你跟随张角学道,但却没有道心,你走吧,去成就你的王侯霸业吧!”
卢全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看周元福,那清冷的气息又充满她的全身。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吗?”
卢全终于又睁开了眼睛,见周元福还墨迹着不走,于是厉声说道,“你好歹是道门中人,你我都是一副皮囊而已,周将军不会看不开吧?”
“我屡次算计你,你却如此对我,难道就是因为我生了一副好皮囊?若我是个面目丑陋的呢?你会不会也这样怜香惜玉?”
“莫做小儿女姿态,这一切就当做一场交易吧!”
周元福见卢全这么说,知道她心伤的不轻,心中叹息一声,“既然太阴女你……”
“太阴女早就跟随她夫君去了,现在只有卢夫人。”卢全打断道。
“好吧,此事算是元福孟浪了,请卢夫人指教一下离开的路径。”周元福抱拳施了一礼。
卢全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他在这里站这么长时间,或许根本不是对自己依依不舍,而只是不知道怎么离开。
呵呵,男人!
呜呜,灵真!
“你是道门中人,难道张角没教你阴阳眼么?”
周元福心中苦笑,这又不是听灵异小说,自己哪里会知道阴阳眼是什么。被卢全嘲笑,自己也不敢反驳,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的指点。
“真是不学无术,却不知你的神通都是怎么学来的。此地乃八卦湖,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眼前的潭水就是两仪,热而灼为阳仪,冷而寒为阴仪,两仪所对的太阳与月亮的位置就是阴阳眼了。”
“你是男子,当从太阳也就是阳眼的位置脱身。”
太极图是最常见的,周元福虽然听不透彻,但是大概也明白了,两仪中的核心点应该就是阴阳眼了。
“卢夫人既然不想离开了,可有什么话带给张鲁?”
卢全欲言又止,思量了半天才说道:“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成仙得道,追随他的父亲去了。”
周元福见其如此决绝,估计如何再劝也不会让她回心转意,于是拱拱手准备离开。
“周将军,你我……我消弭了你体内的雷火之气,看在这个情份上,请将军出去后看顾公祺一二。”
卢全终究是不放心张鲁,态度和缓了一些说道。
“若是其不再背叛我,我肯定将他视若……我肯定将他视若得力助手,但是若他再有反心……”
卢全知道事情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也不再言语了。
周元福转身走了两步,从怀中将金香玉掏了出来放在一块石头上。最后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卢全,这个倔强高冷的女人,要在此地终老一生么?
……
“渠江水清吆,好行船。兄弟喝酒吆,用海碗。人生最快意,看锦帆……”
周元福侧耳倾听,一阵悠扬的歌声从远处船上传来。自己跳入阳眼后,就像从冲水马桶中被冲出来一样,在水中兜兜转转不知道多长时间,再浮出水面却到了一处宽阔的江面。自己左边就是峭壁千丈,右边是宽阔的江面,周元福思量该怎么游到岸边,在这时听到了歌声。
“船家,载我一程可好?”
船上的人听到了,顿时人声嘈杂起来,船也向这边移动。
“我们可不是积德行善的人,你身上可有银两啊?”
船身靠过来,但是船上的人却面色不善。
“有,你把我救上去,我就掏给你。”
周元福估计自己遇到水匪了,但是形势比人强,在水里估计自己沾不到太多便宜,不如哄他们把自己拉上去,自己法杖在手,枪里还有两颗子弹,故弄玄虚一番总能吓住他们。
“你先掏出来我看看,要不你就等着喂鱼吧。”
那汉子却不上当,只是催促周元福先掏银子。
周元福看了看船舷的高度,估摸自己无法一下子跳上去,只得继续虚与委蛇道:“你看我在江上飘着,确实不便掏银子,你拉我上去,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们几个兔崽子,不在船舱里喝酒,跑出来打鱼还是捉鳖?”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
“老大您也出来了,刚碰见一个水耗子,正在向咱们求救呢。我寻思搞点钱孝敬您。”
“跟一个水耗子较什么劲,搭他上来就是。跟着我甘宁混,咱们抢也抢大户人家,不要跟这些水耗子为难,纵行江湖总要光明磊落才是。”
周元福在下面听得甘宁二字,不由得心生欢喜。
“原来是甘宁兄弟啊,快拉我上去。”
甘宁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探头一看见是周元福,吃了一惊,忙命人将他拉上来。
“你们几人不是进巴洞了么?你怎么在此地?再说你的脸怎么好了?”
甘宁将周元福请入船中,命人重新上菜上酒。
“一言难尽,此地是何地啊?”
“此地离巴洞都上百里了。我见你们久久不出来,一个人待的无趣,所以想回江州看看。”
“那甘宁兄弟可愿意送我回去,我几个兄弟还在里面呢。”
“这有何难,咱们且吃酒,明日一早咱们就到了。”
说罢甘宁命人调转船头。
甘宁性子洒脱,见周元福突然出现在此地,虽是心里好奇,见周元福不愿意详说也就不再追问。
周元福也有意拉拢甘宁,所以两人喝酒倒也快活。
自从吃了金香玉后,周元福喝酒便感觉不到醉意,甘宁见周元福这么大的酒量,更是暗自较劲一碗一碗的喝。
酒至半酣,周元福好奇问道:“甘兄弟,你这一脑袋鸡毛是做什么?”
甘宁此时已经有八分醉意了,“你这个人喝酒爽快,我叫你一声周大哥也无妨。你可不要小瞧了这羽毛,羽林军知道么?我的志向就是做个羽林卫!”
周元福哈哈大笑,羽林军什么样他没见过,但这甘宁这羽毛插的跟个吉普赛人差不多。
“你笑什么?虽说我不是六郡良家子,但我也算是名门之后,我父亲……算了,不给你说了。”
甘宁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周元福拍了拍他的肩膀,“甘兄弟这个志向令人佩服,人总是要有目标的。当年光武帝曾经说‘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不是也做到了么?何况甘兄弟志向只是做一个羽林卫,肯定能实现的。”
“老大,有船过来了,咱们要不要耍一耍?”
刚才站在船头跟自己耍贫嘴的那个小伙子又进来说道,看来这小子最不安分。
“那肯定要耍一下,今天周大哥在此,让周大哥也看看我们的手段。”
甘宁摇摇晃晃站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