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福看县令击掌后顿时十分担心,生怕以击掌为号,然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刀斧手,将几人剁为肉泥。崔牛皮武功一般,今天进城自己又未携带法杖,若是此时发难,自己定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迟疑之际,几名乐师各自捧着乐器出来,周元福心下稍安。随着乐声渐起,只见一红衣少女翩翩而来,远看身姿婀娜,让人心生遐想。待到近前,此女灿若云霞,一见之下让人不觉痴了。
少女轻施一礼便跳起舞来,顿时红袖翻飞,若初升朝阳,若天边红云,让人心旷神怡。
周元福初见确实觉得惊艳,但是在现代社会,看了这么多国内国外的、古装的泳装的、娇俏可爱的泼辣热烈的等等各类女明星们后,自然也是有一定的免疫力,顶多算一次大牌明星见面会。
再一看崔牛皮也纹丝未动,不禁佩服,自己环肥燕瘦见多了有免疫力,这崔牛皮看来也是个正人君子。再一看又觉得不对,仔细看时,顿时失笑,原来这崔牛皮鼻血与口水齐飞,胸前已经湿了一大块,已经是看得不能自已了。
一曲舞罢,余音袅袅,周元福仍然觉得自己眼前有一朵红云在燃烧。
田丰也察觉了崔牛皮的异样,暗暗低声让他出去,他却浑然未觉,周元福踹了一脚他才醒过来,然后悻悻地出去了。
“无妨无妨,食色性也。这是本县刚买来的歌姬,名唤貂蝉,我第一次见也是惊为天人。”贾县令见此哈哈大笑。
“貂蝉?”
周元福不禁叫出声来,自己竟然见到活貂蝉,真是三生有幸。
“小子无礼,诸位见笑了。”田丰尴尬的笑道。
“无妨无妨,貂蝉姑娘可称得上国色天香,偶尔失态也是自然。”王懋解围道。
贾县令接口道:“貂蝉姑娘既然来了,就陪诸位喝一杯吧。”
貂蝉施礼称是,接过酒杯挨个敬酒,田丰推辞不过只得饮了。
周元福只是随从,当然没有喝酒的份,典型的人家吃着他站着,人家喝着他看着。
待敬了一圈酒后,貂蝉举杯再度走到田丰桌前,向周元福看去。
“这位壮士身材雄伟,相貌迥异,非常人,小女子也敬上一杯。”
“幸会,幸会,姑娘刚才舞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周元福心中高兴就顺口把曹植的《洛神赋》给念了出来,又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不适合,于是就停住了。
“你跳的实在太好了,这杯酒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貂蝉姑娘顿时巧笑嫣然,眼波流转,觉得周元福说话颠三倒四,前面阳春白雪出口成章,后面就成了下里巴人乡间俚语了,于是浅浅施礼道:“多谢公子夸奖。”
“好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貂蝉姑娘果然慧眼识英才,否则我真以为这位壮士只是护卫。”王懋击掌赞道,“只是不知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田丰忙掩饰道:“这是我新收的一名弟子,姓周名福,出身寒门但是勤奋好学。此次我西入汉中,路途遥远,就将其带在身边。”
贾县令与王懋一听周元福出身寒门,便不以为意。
“田公辞官后,舍弟一直叹息不已,痛惜国家失去贤才。现在好了,田公终于又出仕了,只是不知田公为何选择一偏僻小县去做县令啊?以田公大才,被当今何大将军征召,只是迟早的事情。且现在皇帝解了党禁,正是我等士人大显身手的时机啊!”王懋问道。
田丰呵呵一笑,“我这弟子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原来我处朝堂之中,皇帝被阉竖蒙蔽,我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又能何为?即使检举奸佞,陛下也是视而不见。与其如此,不如归隐田园。但是回家乡以后,看到民不聊生又觉得自己得做一些事情,听闻汉中贼盗群发,故而招募乡勇,去汉中平叛,也算是我为大汉尽一些本分吧。”
这些说辞原本就是想好的,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只能这么说。
“田公胸襟令在下佩服。”贾县令赞许道。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田公所言甚有道理!前些时日,舍弟王允会同皇甫将军剿灭兖州黄巾,所查抄信件中竟然有阉竖张让门人与黄巾私通的证据,而且据信中内容查看,这张让似乎与张角颇为熟悉。昔日中常侍封谞、徐奉与黄巾贼人勾结被诛杀,现今来看这勾结之人还未诛杀尽啊!舍弟将所得证据呈至御前,不知道张让用了什么说辞,陛下竟然将他轻轻放过。真是可悲,可叹啊。”王懋叹息道。
“王公慎言、慎言啊,喝酒、喝酒。”
贾县令闻言胆战心惊,生怕王懋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劝酒。
大家共饮了一杯,王允见两人迟迟不提正题,而貂蝉又一个劲的劝酒,已是有几分酒意了。
“听闻手下人回报,王公此次所率乡勇皆虎狼之士,看行止作风便是百战雄兵也不及啊。”贾县令慢慢切入正题,“可惜我们地贫民弱,若是有如此强兵,也不至于被附近山贼日日相扰啊。”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县令心中也是苦闷之极故而失态,让田公见笑了。这祁县周边有一伙山贼,有两三千人马,据说大部分都是云中和雁门的流民。贾县令也曾请兵征剿,但都是无功而还,因此事还被郡守大人苛责过几次,并限期剿匪。眼看期限已到,这事情还无着落,故而落泪。”王懋说罢也是叹息一声。
周元福心想,你这是刘备的作风啊,靠哭来博取同情,也大概明白这次酒宴的目的了。
田丰也是聪明人,又岂能不知。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周元福微微点头。
田丰知道周元福的心意后,假装叹息一声,“流民本来就活路艰难,假使不善加对待,很容易就作乱啊。相信加以恩义,善加抚慰也许能让流民回心转意,放下屠刀也未可知啊。”
贾县令一听也不哭了,“这些流民甚是可恶,我也曾派人招降,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啊。”
田丰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周元福心中纳闷,不就一些山贼么,按照现在的战力,打起来应该很容易啊,为啥田老头不答应呢?
“请田公仗义援手,助我剿贼,事成之后祁县上下父老必将厚报。”贾县令索性直言。
“为国剿贼乃是人臣本份,但是我怕若是剿贼不力,伤损过大,耽误了汉中战事,那时候没法向朝廷交待啊。而且对于这种流民,宜抚不宜剿啊。”田丰依然打太极。
“若是田公肯帮忙,本县父老愿意捐助军资五千两白银,并粮食酒肉若干。”
贾县令开始加码,田丰依然捋须不语。
“若是田公愿意救祁县危难,我祁县王氏也愿意捐助军资两千两。”王懋也帮腔道。
“师父,您常教导我要心怀天下,眼下祁县危难,我们拔刀相助也是应该的吧。”周元福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于是也出言劝慰。
贾县令与王懋闻言均是眼睛一亮,正要赞叹。
“竖子住口!”田丰突然发怒,转手又指着貂蝉道,“从这貂蝉姑娘进来你就神魂颠倒的,你只是一个寒门士子,这种国色天香的姑娘岂是你能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