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泽墨把白莲放在一边的榻上,他不是个古板的人,不然也不会自拥为王,起兵造反了,也不会抱一个刚见面的姑娘,可这是他对白莲的尊重,他不会把她放到他的床上,即使这个姑娘现在什么都不懂。
“你叫什么名字?”诸泽墨的声音很柔,要是让叶晔肯定会怀疑他是假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恨不得离女人三丈远的发小,不可能这么温柔。
诸泽墨很耐心的等待小姑娘的回答,小姑娘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敢,或者不想相信自己的亲人,邻居都在一夜之间死了,潜意识的排斥这个世界她看到的,听到的,意识也陷入了混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现在还能记得什么。
白莲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十分渗人。
可诸泽墨不觉得,他又兴奋了,就是这样,这样看着他,就像他是她的唯一。来的路上,其实遇见了很多士兵,面对其他人,或惊奇,或激动,或惊艳的目光,小姑娘没有一点反应,就像隔绝了整个世界,只有面对他才会有点反应,给他一种难以表达的欢欣,那怕小姑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能不能告诉我”诸泽墨摸着小姑娘的发丝,眼中透着期许。
他想,这样的姑娘决不会出自普通人家,穷山恶水养刁民,就是一个穷字,也不知道能拖跨多少人。小姑娘应该是宋家人,这样的百年大家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即使疯了,也是想让人捧在手心里。他又有些嫉妒她的家人,小姑娘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他又想起了小姑娘撒娇时甜甜软软的样子,应该是那样子的吧,潜意识的反应最真实。
诸泽墨想了很多,时间也过去了不算短。白莲目光露出些许茫然,她是想回答的,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动作僵硬张了张嘴,持续了大概78秒,然后目光就变得有些委屈,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活人,身上穿的亮晶晶的盔甲,她恍惚间记得谁说过,这样的人很厉害,她想讨好他,然后就可以,可以……,白莲又想不起来了,然后就更委屈了。
诸泽墨看的心都要软化了,他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没关系,不用回答,你只要记得我就好了。”,说着,又亲了一下,这感觉太好,没控制住就又亲了亲,要不是颜值高,就活像个猥琐的痴汉,而且对象还未成年。
他渴望肌肤相贴的感觉,那是由心底发出的满足感,好像灵魂都要腾空。爬的越高,就越要注意,他不敢有丝毫冒险,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亲人,朋友,还有,仰他,敬他,相信他的士兵。
他背负的很多,也就更惶恐,所以他真的是等了好久,才等来这么一个人,可以大胆的拥抱。
诸泽墨静静的抱着白莲,像是安慰白莲,又像是在享受自我。
这样的场面很美,高大俊美身穿黑色铠甲的男子静静的抱着娇小精致的姑娘,虽然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可就是有种默默的温馨,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你等会儿我,好不好,我很快回来。”诸泽墨说着,眼睛里却翻滚着浓重的墨色,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不舍。
白莲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抱着身子蜷缩在小榻上,看着像允许,又像拒绝。
诸泽墨暗了暗眸子,极为眷恋的抚了抚小姑娘的发梢,收回手,拿了被子,给白莲盖上,出去了,还有事情要处理。
其实白莲只是累了,她在自己造就的阴影里,眸中的溢出了点点黑气,只有这样才能享受那怕只有一秒的自己。虽然我在你的世界里享尽荣宠,可我怕那天你看见了真正的我,会亲手扒了我的皮。
诸泽墨想着,他的小姑娘这么好,也一定要享受天下最好的东西,即使他现在还不是四海之主,他也会竭尽全力。
“把前面村里的人葬了吧。”诸泽墨走到帐门口,淡淡的对着,他的亲卫季林说。
“末将领命”季林抱拳行礼,面容肃穆,可心里却有欢快而自豪的声音在呐喊,他们家统帅果然重情重义,刚安抚完宋姑娘,第一件事就是安葬岳父大人呢。于是他又加问一句“要大葬吗?”
诸泽墨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不用,就普通人的葬礼就好。”
堂堂百年大家,竟死于流寇,还真是惹人唏嘘。这年头还不安生,盗墓这种阴损事也多了,也是,活人都活不下去了,还哪能顾得上死人。
季林能当上诸泽墨的近卫也不是什么蠢人,转念间就想到了“是末将愚钝了。”,说着眼光就更火热了,他们家统帅就算是当女婿果然也是最好的一个,一点都不讲派面,给自己脸上贴金,一心一意为岳父家着想。
诸泽墨微微额首,虽然不知道季林脑补了什么,目光诡异,但他依然保持声色不动的问,“现在离镇上还有多远。”
季林腰板挺直,站的很正,在自己统帅面前要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回统帅,大约还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
这儿离京城还很远,他这次亲自来是为了请宋家人出山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再把军师请过来。”,诸泽墨稍稍思考了一下,计划要重新安排了,而且,总觉得叶晔背着他干了不好的事。
“是”季林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下去了。
事实证明,军队的八卦的速度,不亚于菜市场的大妈。军队的生活还不是一般的单调,这几天还因为没场地没有训练,糙汉子们,就更八卦了,而且八卦的事不仅狗血,还是他们最最崇拜的统帅的时候,那传播的速度就称的上恐怖了。
等到几天后诸泽墨听说的时候,已经流传了还几个版本,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我们说一下这个天下的格局。这个乱世,是当之无愧的乱世,不只中原乱,夷族也乱。先说中原,虽然说不上是群雄争霸,但也出了了三个人物。其中握兵最多的是诸泽墨,还掌控了最富强的京都,最重要的是,他是民心所向,因为是他最先起义,虽然谈不上救了百姓于水火之中,也掀开了乱世的序幕,但还是这吸引了大量的想有所作为的青壮年参军。
另外两个中的一个是,异姓王牛越,他为人残暴,爱好杀戮,喜女色。
但他也有优点,护短,对妻儿兄弟极为好。而且他占据的汉中地势极好,汉中的出口只有一个,剑道阁。
汉中的剑道阁是修建在大、小剑山峭壁间的栈道上,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最重要的是,他的军师罗得易是位鬼才,有他在,恐怕汉中谁拿不下。而且罗得易感激牛越的知遇之恩,牛越也极为敬重这位军师,想用离间计在这两位上是肯定行不通的。
最后一位是李天,李大将军。他为人忠贞正直,爱民如子,是为难得的好官,但就是有些愚忠。而且和诸文当年打仗的时候有过命的交情。
有这样一位将军,如果不是赢国末位老皇帝太过荒淫无道,放纵奸臣残害清臣和百姓,也不会最后落得了个亡国的下场。
而且最重要的是,诸文和他交好,而且两个人都手握重兵。诸文就被请到了皇宫,被乱箭射死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天虽说也有怨言,但还是不会不管他。
可之后李天听说,老皇帝就听了宦官的戏言,就用抓阄的方法决定了,他们两个谁生谁死,李天就寒了心。在诸泽墨举兵造反的时候,他就按兵不动的在西北呆了三天,三天后才赶往了京城。等他到的时候,老皇帝的头已经在城墙上悬挂着了,他哀叹了三声“天意,天意,天意。”
面对城墙上黑压压的弓箭,他卸下了盔甲,亲自爬上了城墙,把老皇帝的头取了下来,就地焚毁。诸泽墨没有阻止,对于这位将军,他是敬重的。随后,李天就带领军队回去了西北,可以再也没理过诸泽墨,他看着长大的世侄。
夷族也乱,战争也不断,但局面比中原好多了。他们分为各个部落,最强大是赫哲族和回纥族。而经过几年的战争,回纥族已经出现了弱势。其他还在观望的小部落,一旦等赫哲和回纥分出了胜负,就会立即投靠强者。夷族就是这样,将胜者奉为王,也会给他们的王所有的忠诚。
夷族向来窥探中原的富饶,即使这几年他们内部在战乱,也没放弃骚扰赢国边界。一旦他们统一,肯定会整顿军马开始向赢国发起侵略。趁赢国人准备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战争可重来不讲什么道义。
所以有先见的人有志之士已经开始担忧他们中原的未来了。比如,诸泽墨一行人。
“宋姑娘如何了?”叶晔笑的很自然,仿佛他未曾做过什么。
他就看了一眼,直觉告诉他,那姑娘有点不正常,而且自家好友也不会不顾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一路抱过来。
“她受了很大刺激。”诸泽墨右手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潜台词是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诶,我还以为能把牛越拿下了。”叶晔的语气好像有些惋惜,可表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有话直说”诸泽墨处理翻看折子的手顿了一下,声音冷冷的。
“就是……”叶晔向诸泽墨凑近了一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叶晔的声线拉的有些长,也不知道是在献计,还是在调笑着谁。
“时间来不及了。”诸泽墨丝毫不觉得这个计划有些不耻,还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到能背叛自己的程度,要的时间觉得不短,而他们最多还能有两年。
“那我就没办法了。”叶晔坐回自己的位置,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这样做,只是想调笑一下诸泽墨。
他们现在很清楚的意识到,现在局面的严峻,一时间帐营的空气都显得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