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程咬金的话，秦琼的眼中尽是悲哀无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秦琼这才艰难的取下了自己的头盔。
这样的动作，也表明着秦琼已经把全军的指挥全部都给到了程咬金之手：
“并不是，那位将军应该还活着…”
“应该？”
听着秦琼的话，程咬金瞬间愣住了。
“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什么叫应该？”
“咬金，你先别着急此事，你可知那位护国大将军的真实身份？”
“嗯？”
陡然听着秦琼轻轻开口，程咬金在马上瞬间就是瞪圆了目光：
“叔宝！！你们看到了护国大将军的真面目？”
“他是谁？俺可认识？”
“你认识…”
“他…”
“他就是我那妻弟…昌平王府的上门赘婿…”
“李诚！”
“什么！！”
陡然一声。
随着程咬金的猛然大吼，三支大军的众人这一刻还以为是什么异变陡增，众人均是齐齐的看向了程咬金所在的位置。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程咬金立刻弓下了自己如熊般的身躯。
但哪怕如此，程咬金的双眼中，那份震惊依旧是难以消除。
“叔宝，你，你，你是在开什么玩笑？那位护国大将军当初在渭水之战中的雄姿你难道忘了？李诚？”
“李诚怎么可能是那样的猛将！！那家伙，那家伙大伙一直都觉得堪比当年的西府赵王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定是搞错了！李诚这小子连你的左武卫一天都待不下去，他怎么可能…”
“咬金！！”
听着程咬金又要说李诚的不行，秦琼此刻的目光陡然一闪，直接便制止了程咬金继续说下去：
“咬金，你可还记得，李诚他连断百弓？这样的事情，恐怕你我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是…可，可这也不能说明李诚就是那位将…”
“沐寒把他的面甲摘下来了。”
“嗯！！”
原本程咬金还想质疑，可是当听到了秦琼说邱沐寒把李诚的面具都摘下来，露出了真面目后。
这一刻，程咬金再怎么质疑，总不可能说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吧？
更何况…
秦琼还说邱沐寒和李诚分别之际，还互相拥吻？
沃日！！
听到这里，程咬金陡然反应了过来，猛地看向了后方！
“难怪，难怪啊！那三个白马义从，难怪会护在这个小妮子的身边，跟家将一样！”
“难怪刚刚我一提那位将军，众人都是纷纷看着邱沐寒的脸色…”
“原来她竟是护国大将军夫人！！”
“哎，不对！就算如此，李诚既然是护国大将军，那为何叔宝你还说他应该还活着？”
“他既然都已经卸下了面具，那为何…”
“他去引开乙失钵部落的人了…”
“叔宝，你说什么！！”
程咬金再次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而这一次，程咬金更是直接一把抓住了秦琼坐骑的缰绳，直接勒停了马匹：
“叔宝，哎呀！！”
“你糊涂啊！！他一个人，就算他是护国大将军，勇悍天下无双，可他一个人，如何能对付乙失钵部落！！”
“那个该死的统叶护手下有多少的人马，你难道还不清楚？”
“这是送死！李诚这个莽夫他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那我能怎么办！！”
猛然间，听着程咬金的大吼，压抑了一路的秦琼，他终于爆发了。
看着眼前的这位兄弟，秦琼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完全的抒发一般。
他不能对张咄说，不能对独孤逑说，更不能对邱沐寒说！
但是，面对程咬金，他却可以无所顾忌的卸下大将的担子：
“咬金，你可知当时我看到李诚身穿那一身黑甲出现在我面前，我有多高兴？”
“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这些左武卫幸存的孩子高兴！”
“你的儿子，我的儿子，还有独孤家，元家，邱家！看着这些经历了绝望，最终得到了生机的军中新一代能得活，我心中甚至感觉到了当时死了也无憾！”
“而李诚他不仅从叠罗施的手中解了兵围，他还带来了伤药！”
“这一来一去，如今存活的左武卫将士，人人等于都欠他一条命！”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该死的统叶护带着人又来了。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眼睁睁的看着生存的机会，现实却又是那样不给你一丝挣扎。”
“若不是李诚站出来…”
“若不是李诚他主动站出来…”
“如今，你看到的只能是左武卫残坡的军旗和遍地的尸体…”
“我…我也不想！！”
“可咬金，你告诉我，当初我应该用什么办法……我应该是保一人，还是保全军！！”
“咬金…”
“我知道，我对不起蓉蓉，我对不起李家…”
“可我…”
“嗨呀！！”
“都怪我秦琼生的无用！！”
“哎，叔宝！！”
看着秦琼此刻情绪陡然激动，程咬金眼担心对方有伤坠马，连忙便跳下了马镫一把稳住了秦琼的坐骑。
而当秦琼咬着牙低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的叙说了一番后。
程咬金，如今已经彻底的沉默了。
若说他当初不知情况的责怪秦琼，那现在……他完全就是满心充满了自责内疚…
责怪自己为何如此的莽撞，又让兄弟再次的回忆起了这不堪的一幕…
秦家，李家，邱家。
如今这三家已经彻彻底底的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互通姻亲之下，此刻的秦琼心中不忍羞愧，估计也仅次于邱沐寒的悲痛。
此刻，程咬金也没了再上马的心思，干脆便无声的牵住了秦琼的坐骑，缓缓跟随起了队伍南进。
等登上了一座土丘后，程咬金张大了目光看向了身后月光倾泻的戈壁。
远处，大军过处，一行行的脚印就这样的留了下来。
左武卫大军，这一路走来，有运气，也有牺牲。
而李诚呢…
这位大唐地位得以立庙的护国大将军…
他…
是否还能再度创造奇迹的归来…
唏嘘之间，程咬金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北方。
心中悲愤下，情不自禁的咬牙喃喃说道：
“小子…大伙儿他娘的被你骗了这么久…”
“你可别轻易死了。”
“俺老程还有老牛哥几个，可…可还没跟你讨教过！”
“活着！”
“哪怕抗住咬死牙关，哪怕落魄犹如野狗！”
“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